第七年鹤归: 终章/沈如鹤,我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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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七年六月,她们都大学毕业了。

    宋望宁分享给江芜几张照片,她穿着学士服,站在图书馆旁,在阳光下面容姣好,她笑容耀眼,在闪光。

    毕业之后,宋望宁租了房子,江芜不放心,跟她住的很近,周凛也没意见,太太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他知道宋望宁之于江芜,有多重要。

    宋望宁在特殊教育学校当老师,八点上班,五点下班,每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日子过得很快。

    她亲手拍了诊疗单给江芜看,江芜笑得像个孩子。

    真好,宁宁战胜了抑郁症。

    江芜乐观地想,或许时光真的可以战胜一切。

    总会好起来的。

    毕业第二年,三中又举行了同学聚会,宋望宁去了。

    人数不全,但是大家都很开心,大多数人考了研,笑容满面,大家都往前看。

    中途季洲有点热,出来吹吹风,却在墙角看见一个抽噎的背影:“宁宁,你怎么在这儿?”

    纵然她很隐忍,可季洲感觉得到,她在哭,哭得非常难过,肝肠寸断。

    宋望宁抬起头,泪眼模糊:“洲洲,我以前等了他七年,他爱上了我,你说我再等他七年,他是不是就回来了?”

    人生又有多少个七年可以等待啊。

    可她不怕,她愿意等。

    季洲抱住她,小声地说:“当然可以等来了,又没找到遗体,一定可以等来,宁宁,你要振作起来。”

    宋望宁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拭着眼睛,鼻梁,嘴唇,仿佛又重新找到了力量:“是啊,我要振作起来,我要等着他回来。”

    她用一生的时间等鹤归。

    二零一八年冬天,宋望宁在上班的路上晕厥过去,被送到医院。

    江芜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主治医师面容沉重:“她这个情况多久了?你们也不知道让她早点来医院,她得住院知不知道?”

    江芜如遭雷击。

    原来,宋望宁从没有战胜抑郁症,她给她的确诊单是假的,只是为了让她放心。

    宋望宁开始住院,每天都有精密的仪器监管着她,她大把大把地吃药,开始发胖,也经常对着窗外发呆。

    她喜欢看窗外的梧桐树,她不哭,总是笑。江芜想不明白,她能从梧桐树中看出什么,她没问过。

    病房里没有任何尖锐的利器,每次江芜削苹果都小心翼翼,倒把宋望宁逗笑了:“我又不会自杀,你那么小心干什么?”

    “我只是生了病,不会想不开寻死的。”

    江芜紧紧地抱着她:“宁宁,你不许离开我,你是我未来孩子的干妈,我舍不得你。”

    黄昏的颜色如麦芽粘稠,宋望宁笑容轻盈透明:“我也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沈如鹤生活过的世界。

    她哪里舍得。

    “江芜,我只是觉得不应该。”

    “什么不应该?”

    “沈如鹤爱上我,不应该……”

    江芜捧住她的脸:“你怎么能这样想?”

    宋望宁喃喃自语,像在念经:“我妈说得没错,我就是命硬,我妹被我克死了,我爸被我克死了,就连我喜欢的人也被我克死了……”

    “沈如鹤不应该爱上我的。”

    他应该拥有大好前程是,所有的阳光、雨露都应该为他存在。

    她是浮尘,也是淤泥,呼吸之间,都是肮脏。他们本有云泥之别,她就不该走进他的人生,是她毁了他的一生。

    宋望宁抱着头,又哭了,一边哭一边喃喃:“我这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好事,浑身都是罪孽。我妈抛弃我也是应该的,江芜,听我的,你也离开我吧?”

    “我会听你的话,好好活下去的。”

    江芜疯了一般摇头:“宁宁,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宋望宁答应过江芜不会离开,可她还是离开了。

    沈如鹤卒于二零一五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宋望宁卒于二零二九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他们做到了,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多么浪漫的誓言,世间鲜有人做到,他们做到了。

    征求了沈如鹤家属的意见,他们葬在一起,以永恒的姿势。

    宋望宁死于一场大火。

    她出院之后,又回到原来的老房子生活。一个人静静生活,经过医生证明,她的抑郁症治好了,身体也没有其他的疾病。

    江芜想不通,为什么治好了,却偏偏还是走了呢?

    根据警方的通报,是因为老旧家电年久失修,出了事故,加上回春路那一代基本无人居住,荒无人烟。

    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但是没有人知道,火灾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出事之前,宋望宁跟江芜住了几天,她照着镜子,拨弄着头发,似乎还是当年的少女,惆怅地叹了口气:“江芜,我眼角长皱纹了。”

    “正常啊,过了二十岁就会长的,我早就有了。”

    宋望宁摇头:“可是我不想变老。”

    少年站在门外,面容年轻而英俊,背着光,身形颀长,精致的五官被阳光晕染得模糊,可她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他和他们相爱的时候一样年轻。

    她却生了皱纹,慢慢老去了。

    宋望宁伸手去够,却怎么都够不到。她眨眨眼睛,回到现实里。

    照完镜子之后,宋望宁主动喊着江芜逛了街,她们买了许多吃的,用的,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回去的路上,途径一家婚纱店,宋望宁站在橱窗前很久,她弯唇笑着:“真漂亮。”

    然后她就进去将婚纱买了下来。

    宋望宁死之前,穿着那件婚纱。

    婚纱被烧成一片灰烬。

    沈如鹤,对不起,我等不下去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老了呀。

    我可以用一生去爱你,可我没办法用一个又一个七年去等一个回不来的人。

    拥有过这样的爱情,这辈子也没办法爱上别人。

    我等不下去了。

    我只是想见你。

    二零二零年夏天,江芜怀孕了。

    周凛陪着江芜做了检查之后,两人下了楼,江芜想吃一份米线,周凛其实不愿意让她吃垃圾食品,可他拗不过妻子,只好带着她到了一家看上去卫生的店铺。

    江芜吃着吃着就哭了。

    眼泪来得猝不及防,周凛拿着纸帮她擦眼泪:“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呀。”

    江芜的视线直直地看向厨房里的小女孩,应该是老板的孩子,初中生模样,抱着语文书,一本正经地背书。

    背的是《岳阳楼记》。

    “予尝求古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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