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做夫君了!: 20、遇昆仑奴听昆仑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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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廷玉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

    饭毕,店小二将酒食撤了下去,换上茶盏。

    窦绿琼很快便认出了蔡廷玉,是那日画舫上陪同卫玠的青衫公子,曾好言劝过她。

    只是卫玠先前不曾认出自己,所以窦绿琼没有承认的心思。

    还是蔡廷玉率先开了口,“窦小姐,鄙人姓蔡,名廷玉字叔彦,是伯瑗的知交好友,幸会。”

    他生得儒雅风流,说话也随和,面上总是挂着浅笑,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窦绿琼也学着他来了一番介绍,“我姓窦名绿琼,小字文珝,是伯瑗的娘子,幸会。”

    蔡廷玉笑了笑,瞥了好友一眼。

    “说起来,伯瑗成婚数月,也不曾说带你出来见见,我方才冒失闯进来,娘子不会怪罪吧?”

    窦绿琼摇头。

    雅阁内茶香四溢,是神泉小团,产自东川,绿叶轻盈地在水里浮动。

    话讫,窦绿琼低声说要解手,叫撷月推着出去了。

    —

    “怎么,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过几年要同她和离,怎么今日就带着人出府,好得如胶似漆了?”

    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蔡廷玉没了拘束,遂散漫靠在椅背上,话也大胆。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难道我还能终日横眉冷对?”

    经历过方才一番尴尬,卫玠早已收拾好心态,气定神闲地为自己倒了杯茶,“你来干什么?”

    “朝中官员都在休假,就只需你携妻出游,不准我出来逛荡?”

    卫玠听出他话里意有所指。

    蔡廷玉正了正神色,“我其实是跟着袁荆出来的。”

    在丝绸贸易一案中,蔡廷玉就注意到了此人,暗地里让人监视着。

    据探子最新消息,袁荆曾任地南海郡的关口,最近接了十几辆货船,虽声称运的是象犀角器品与名贵香料,但颇有疑点。

    “可有开船检查?”卫玠问。

    他摇了摇头,“南海郡的现任刺史,是袁荆的亲戚。而袁荆今日同夫人一道出门,会见的正是那十几艘货船背后真正的主人。”

    袁荆离任后,向吏部举荐了自己的表叔。举贤不避亲,这在大燕并不奇怪。

    想起袁荆曾经将窦府牵扯进丝绸泄密一案,卫玠面色有些冷。

    “在哪会见?”他问。

    “戏楼,掖台仙。”

    —

    酒楼呈盘旋状,中空,底下有歌舞台,歌姬咿呀歌唱。

    去解手的路上,窦绿琼路过一楼,听见喧声阵阵,好奇,忍不住探头看。

    只见胡姬旋舞,奏弦击鼓,围绕着中央一个通体漆黑之人,此人发短卷曲,上身□□,斜披帛带,正在表演杂耍。

    一根粗木绳困在栏杆两端,去地十尺有余,那黑人头顶十碟玉瓷碗,立在绳上,双臂张开,时而抬起一只脚,时而左右来回走动,更作踢踏舞,震得顶上白碗晃动不停,击出脆响。

    忽而一道疾风穿堂而过,卷发微微翘起,黑人身形摇曳,前扑后倒,眼见即将落地,围观者呼吸一滞——

    窦绿琼的心也被牵紧了,目露担忧,齿咬下唇。

    却见其,身轻如燕势似飞腾,惊然一跃跃出个六七丈,碗碟随之而起,十来个重重叠叠。

    下一刻,黑人稳稳一立,微微俯身作揖。

    静谧一瞬后,底下坐席骤然爆发出轰雷似的喝彩声,纷纷抛出赏钱。

    铜板与碎银齐齐落入碗中,发出碰撞相击声,不一会儿便将碗填得满满当当。

    “好厉害。”窦绿琼瞪着双眼,目露惊羡,不由感叹。

    撷月在身侧也围观了这一出精彩的杂耍技艺,她见多识广,因此介绍道:

    “此人皮肤黝黑,身量矮小,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昆仑奴。原在南洋诸岛,林邑以南一代,被贩卖至此。”

    窦绿琼原先在扬州时听过,贵族多好蓄养昆仑奴、新罗婢、菩萨蛮,其中以昆仑奴为最。甚至在京城形成攀比之风,以彰显贵族身份。

    “被贩卖过来给人表演,岂不可怜?”

    “也不尽然。”撷月道,“他们原先生活的地方多在海岛,物资贫瘠匮乏,远远落后于我朝。所以,有些是自愿跟随商队来此,有些则是外国使臣进贡给我朝的。”

    窦绿琼点点头,去后院寻找茅房。

    —

    酒楼的后院不似前堂那么热闹齐整,到处堆叠着杂物,解完手,窦绿琼扶着墙出来,蹀躞而行。

    余光中忽然瞥见一道黑色身影,她向侧方望过去,便见方才那表演的昆仑奴坐在角落里吃馒头。

    “欸。”

    听见声音,昆仑奴吓了一跳,警惕地抬头,藏起馒头。

    却在看见眼前少女面容时,呆愣了一下,漆黑的瞳孔里流露出惊艳,似乎闪烁了一下,刚刚耸起的肩膀也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在这吃馒头呀?”

    窦绿琼好奇,他方才不是得了许多赏钱么?

    他双手在空中比划,嘴里“蒽蒽啊啊”的,原来是不会说中原语。

    窦绿琼托腮,想了想,指着他的馒头,再用手戳了戳前方的酒楼。

    那昆仑奴却会错了意,犹豫了一下,从手里刚吃几口的馒头上,在边角未动处撕了一半,递给她。

    窦绿琼连忙摆手,“我不吃我不吃,我方才吃饱了,你吃吧。”

    对方失落地收回了手。

    伤腿疼痛,窦绿琼捱了一会儿,受不住,屈膝慢慢蹲下,不顾罗衣沾尘。

    她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昆仑奴这回听懂了,他望着眼前少女澄澈的眼眸,嘴唇蠕动了一下,缓缓发出嘶哑暗沉的声音。

    “塞喇。”

    窦绿琼嘴里重复了一遍,塞喇点头。

    “我叫琼琼。”窦绿琼说,担心太复杂的字音他发不出。

    塞喇吞了口唾沫,翻黑的嘴唇竭力模仿她的嘴型,“琼、琼。”

    窦绿琼展颜一笑,杏眼桃腮,盈盈颊肉堆聚在一起,像时节润净的莲藕。塞喇从不曾近距离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她白得像雪,声音是枝头宛转的流莺,身上的香气远胜任何一个馒头。

    他感到有些好奇,有些窘迫。

    窦绿琼还正要与他说话时,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卫娘子,叫我好找。”只见一个红衫绿褂仆妇快步而来,将她扶起,语调拉得长长的,

    “您的丫鬟在门口等着,您久不出去,给她急坏了。”

    塞喇往后退了一步。

    来到中原两个月了,他已经耳濡目染了一些阶级意识,见窦绿琼身着不非,首饰叮当,他有些害怕。

    果然,窦绿琼转身与他道别走后,那仆妇立即揪起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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