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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扶鸾》 100-110(第3/15页)
皇后的身孕已有七个多月,双生子的缘故那肚子看起来大的吓人,她如今已经到了需要卧床保胎的时候,就连多走动两步,都有滑胎的风险。以防万一,今日除夕自然也去不得。
程慕宁也不敢与她说太多话,简单宽慰几句便退了出来。
银竹望了眼奉药进去的宫人,低声说:“娘娘这胎怀的实在凶险,孟太医说了一个不慎只怕连……几个月前孟太医私下委婉劝过,这胎还是不要为好,但娘娘不肯松口,是拼了性命也要这两个孩子。”
“那是自然的。”𝒸𝓎 程慕宁说:“皇后这些年一直被许嬿压着,从未当过一天真正的皇后。这也罢了,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她过得不好,姜家也不会好,姜覃望这些年又何曾不是处处叫许敬卿压着?虽然如今没有许氏作乱,但往后难保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人,比如……我啊。”
银竹一惊,“公主?”
程慕宁笑了一下,缓步朝甘泉宫走去,“在其位谋其事,世家大族的女子,若不能为家中博一条出路,便是负了父母的恩情,皇后是个有担当的女子,她行事自有考量。只要能诞下皇子,无论将来是谁把政,她都是太子的母亲。”
“皇后既有防着公主的心思,公主为何还这样护她?为了把孟佐蓝送到凤栖宫照料皇后,公主可没少费心思。”
程慕宁提裙上了台阶,说:“圣上可以不要皇后的孩子,但大周需要皇嗣。”
姜亭瞳是了解程慕宁的,她知道程慕宁最在乎什么,无关品行和情谊,只要涉及江山社稷,程慕宁就一定会护她周全,所以在保胎这件事上,姜亭瞳会毫不犹豫地求助她。
银竹闻言也明白了,正缓缓点头,就见不远处姜氏父子朝此处走来,“公主,是姜家两位大人。”
程慕宁看过去,果然是姜覃望与姜澜云。
自打没了许敬卿,姜覃望在朝中愈发说得上话,也因此公务更加繁忙,脸上肉眼可见地疲惫了不少,但却比从前更显干劲,反而是姜澜云的脸色不大好,他看过来的眼神较以往有些微妙的变化。
程慕宁并不在意,互相让过礼后便进了内殿。
酉时开宴,男女分席而坐,程慕宁一眼就看到了岱森。
准确来说她并不认识岱森,但这人十分好认,那不同于常人的高大身量一看就是武将,虽然没有图雅那样的异色瞳孔,但那双浅眸傲寒凌厉,深棕色的裘皮长袍裹不住雄鹰的气场。
但他现在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裴邵看。
那眼神,比起敌意,更多是较量。
男子之间的较量。
裴邵却恪尽职守地扫视大殿,今夜他身上还担着巡防要职。
程慕宁微微挑了下眉,就见岱森后侧方的侍女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岱森的身量将那侍女的身子遮住了一半,程慕宁的视角只能看到她半边裙袄,再想细看,却只能看到她脸上的珍珠面纱。
后面几个乌蒙侍女都是这样的打扮,乍看并无什么不同。
可是岱森偏过头时绷紧的下颔都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不知那侍女说了什么,只见他眉峰一皱,坐正身子时还有点不高兴,但视线却再没放在裴邵身上。
只老老实实吃着盘子里的花生,趁人不注意时,他又往后面塞了两颗剥好的葡萄。
程慕宁看得入神,银竹忽然推了她两下。
“嗯?”程慕宁转回视线,就见裴邵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看。她一笑,低头抿了口酒,掩唇说:“银竹,今夜宫里可有给乌蒙可汗准备美人?”
“自然有的,昨日礼部的王大人还特意挑了个浓眉大眼的,说是要符合草原人的眼光。”
每年这些外邦部族来朝,都会将自己部落的美人献给大周,大周也不例外。无论是什么时候,交换女人永远是笼络关系最快速最便捷的方式,即便这种关系一戳就破。
程慕宁道:“叫礼部的人把人撤下。”
银竹不解,“公主,为何?”
程慕宁剥着葡萄说:“他身边有人了。”
“那个侍女么?”银竹说:“一个侍女而已,美人哪有嫌多的?”
程慕宁道:“你见过谁给侍女剥葡萄?”
银竹噎了一下,不再多问。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已然热闹。王冕作为礼部侍郎,这一顿饭没吃好,说话说得口干舌燥,嗓音已经劈叉了,“可汗似乎不怎么喝酒,可是宫里的酒不合可汗的胃口?”
岱森说:“并非,宫里的酒醇香甘甜,一闻就是好酒,可惜我不擅酒力,唯恐喝了酒,在皇帝面前失态就不好了。”
程峥发话说:“今日是家宴,哪有什么失不失态,自然是在家中怎么放松就怎么来。来,朕敬可汗一杯,就当是敬乌蒙与大周的比邻之谊。”
岱森拿起酒杯,他弯了弯唇,却没有敬。
有官吏道:“可汗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圣上敬酒,焉有不饮之理?”
岱森笑了笑,说:“我只是听到圣上说比邻之谊,一时感慨。王庭刚经历过一场政权更迭,斯图达虽与大周有姻亲关系,但斯图达死了,一切由他制定的规章标准都该埋进土里。”
张吉听明白了,说:“可汗的意思是,不打算继续履行与大周的休战条约?”
“不。”岱森微笑,“当初你们用一个和亲公主达成休战约定,我仍愿意与你们继续和平共处。我的意思是,同样,你们可以再挑选一位公主与乌蒙和亲。”
话音落地,岱森身侧那只手又捏住了他的衣袖,她的声音掩藏在众人的议论声下,急切地说:“你干什么?”
岱森不理她,兀自将衣袖抽出来。顺着席间众人的目光,岱森也看向女眷席位上的人。
程慕宁捏着酒杯没有动弹,她抬眸迎上岱森的视线,眼神并不避让。
岱森好像在打量她,但那并非男人对女人的打量。
“不可能。”裴邵冷飕飕地侧过眸子,“四年前永昭公主嫁入草原,斯图达也并未完全履行休战条约,几次出兵试探,不久前图雅更是以互市相逼,乌蒙边境线上那成倍的兵力你当我们瞎?”
“咳咳。”王冕说:“好商量,别吵别吵,可汗这不是也是随口一说嘛,既然是和谈,那自然是两边互相商量,哪有单凭一人说了算的?”
“没得商量。”裴邵摁下钢刀,说:“乌蒙王庭根本没有讲和的意图,几次三番上门凌辱,王大人作为礼部侍郎,身担邦交之责,却不护住圣上的颜面,究竟是何居心?”
“我——”王冕一个着急撑案跪起来,“殿帅,大庭广众下说话可要讲证据,为人臣子,我所为皆以朝廷为先,自问无愧于心,无愧君主!”
张吉见状,忙出来打圆场:“唉呀,事情还没个定论,今日是家宴,不要伤了和气。”
“和气能填补张大人所管之下户部的亏空吗?”裴邵不给张吉面子,说:“阿日善以互市相逼时,张大人可不是这样的说辞。”
张吉噎了一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我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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