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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毒酒一杯家万里》 100-110(第4/19页)
于挣扎着坐了起来,不顾满身凌乱,对被郑易之揍得鼻青脸肿的江崇山道:“江公子,你知道什么叫因果报应吗?”
江崇山口中只剩下一句:“贱人。”
玉霖毫不在乎,继续杀人诛心。
“江公子,如果你不起舞弊之心,你就得不到这篇文章。你若在得到这篇文章之后,详读细想,你就会发现这其中的端倪,因此不会将它带入场中。案发之后,你若不诬陷郑姓贡生,自承己罪,张悯则不会举发她自己。也就不会有你我今日这一堂。江公子,你是这个案子里最愚笨的人,但因为你,那些自诩聪明的人,都要同我一道问罪。”
她说完,抹了一把脸上沾染的灰尘,将被江崇山抓的散乱的长发拢向肩前,随后又徒手整理仪容,朝着三堂审官重新跪下。
“请诸位大人审我。”
她抹去散乱的唇脂,重新抿匀,抬头道:“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陇仪背身不忍看玉霖,赵堂官则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去了半截神思,人尚不清明,几乎没能听清玉霖在说什么。毛蘅见此,不得不坐回主座,沉吟了一阵,低声对番役道:“先把她锁起来,我再问话。”
玉霖没有言语,任凭番提着镣铐上来锁其手脚。
锁镣时,毛蘅却已忍不住心里的惊疑,出声问道:“玉霖,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
玉霖点头,“我当然知道。”
毛蘅紧接道:“你半生独修刑名,也算是功成名就,就算如今败落,后半生也尚有可图之处,为什么要选这样一个方法杀你自己啊?”
“这不是大人应该在堂上问犯人的话。”
“玉霖!”
毛蘅虽在斥骂她,声音却有些发哽:“你……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是。”
她垂下眼睑,将锁上镣铐的手放回膝间,“我不该冒犯大人。”
毛蘅叹了一口气,也压下了气性,“你知道会牵连多少人吗?”
“对不起。”
她下了一句软话,毛蘅竟对她厌恶不起来了,谁想却听玉霖说道:“我知道大人虽然厌恶我,但并非真心想我去死。我也不想伤害大人。今日我尽力了……”
玉霖说完,也似有些疲倦,低头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肩膀颓塌,戴着镣铐跪座下来。铁链席地,伶仃作响。
她吸了吸鼻子,平生道:“我承认,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故意为之。为的是让这个案子当中,每一个自以为,能借他人性命做筏渡海的人,都付代价。至于无辜之人,诸如张悯,郑易之,甚至御史台和大理寺两堂的大人,我都已在设计之前,设法周全。毛大人,我之所在三堂会审时,才将真相告知,是因为,我要等刑部和春闱学官、江家权贵沆瀣一气,实实在在地判下这个冤害郑易之的案子。”
毛蘅道:“你做到了,如今前一堂的审官,春闱的帘内主考,都要担罪。一切是没有余地转圜,但你自己也没有余地了!”
“无所谓。”
玉霖应道:“如今众人为了这个冤判,纵我明目张胆,将大逆之言隐在文中,包庇我逍遥法外……”
玉霖说着笑了一声:“我谋逆我该去死,我一个字都不为我自己辩。至于包庇我谋逆的人。”
他说着扫向赵堂官与江崇山等人,续道:“你们看着辩吧,我今日下狱,此后每逢过堂,就只行一事,尽我生平在法司所学所修,让你们罪有应得。”
她说完这句话,郑易之痛哭出声,那哭声之悲怆,听得玉霖也生出哀意。
她忍住哀伤,从袖中从新取出一卷纸,跪呈毛蘅道:“这是两份案例,一份是旧年’梧桐诗案’的决词,一份摘取自《问刑条例》,是奉明二十年,梁京乡试场中,考生行文,未避天子名讳,侮辱圣人,后经查出,此考生和学政官尽皆获罪。刑部尚书赵河明,在将众人议罪定刑后,以此为例,添入《问刑条例》,今日我已将刑名摘出,供三位大人参看。”
毛蘅摁住吴陇仪的手,压低声音急切道:“你不能不说话了,二十年的那个案子你是知道的,当时那个考生判得奇重,连其妻族姻亲都有获罪,贬的贬官,流放的流放,她如今摘出这一案来,她……”
“杀红眼了……”
吴陇仪苦笑了一声:“江家的姻亲是谁?”
“赵……”
毛蘅一时愣住。
“杀疯了啊。”
吴陇仪重复了一遍,转身望向玉霖:“她根本就没有忘了去年的旧仇,也根本没有原谅她那个老师。”
吴陇仪说完这句话,终是走下案来,行至玉霖身旁,撩起官袍,缓缓的蹲下身。
他早已上了年纪,此刻眼底已尽布血丝。“小浮。”
“在。”
“能不能住了手。”
玉霖摇了摇头:“总宪大人,只有你们才能住手施恩,我不能。我若手软一分,就对不起那个拼命活下来的我自己。”
“所以这还不是了局?”
“对。凡事总要有个结果。”
吴陇仪无言以对。
此时前院的荆林之间,窜出几只不知名的鸟雀,越过大理寺的高墙,飞入城中。
张药靠在高墙边,目光追随着那裙鸟雀而去,渐渐地,也听到了郑易之的哭声。
“若有观音在世……”
张药平生第一次合十了双掌。
“莫弃她于炼狱。”
张药闭上眼睛,“我甘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浮不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耳边传来这一句,张药并没有睁眼,平声道:“你们已经在近处盯着我很久了,终于肯露面了?”
那声音继续说道:“真不明白,张指挥使这么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竟会被小浮怜惜。”
张药松开手,睁开眼睛,见江惠云立在他面前,身后还站着一个头带围帽的人。
“没想到李寒舟都搜不到的人,竟在夫人府上。”
江惠云道:“张指挥使知道他是谁?”
张药是何等眼力,根本不必那人自报家门,径直点出了他的身份。
“韩御史。”
那人亦道:“不愧是张指挥使。”
第103章 为何死 为何你要送我去死?
日已西移, 一大片乌黑色的云无端从西面的天空飘来,一时间遮天蔽日,不过片刻, 就笼罩了梁京的亭台楼阁。道上行人纷纷抬头观天, 贩夫走卒忙不迭地收拾起家伙, 人若鸟兽,一惊而散。
外面乱步纷纷,堂上的光线也陡然暗了下来。
番役掌灯, 灯焰在卷宗旁烧得老高,堂中顿时物影凌乱。
吴陇仪立在玉霖身前, 打眼看了眼外头,但见豆儿大的雨点,已劈啦啪啦地打在了堂檐上。
下雨了, 堂内气儿一下子潮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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