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一杯家万里: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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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掏出怀中绢帕,仔细替他擦去,哽咽道:“我想理一理他的身子,你们可以背过身去,避一避吗?”

    李寒舟点了点头,抬头道:“都转身,往后退。”

    人群被镇抚司压着朝后退去,张悯这才放下许颂年的手,她深吸了一口气,逼自己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颤颤地伸出一只手,撩开了许颂年的衣襟。

    那破碎的血肉顿时逼入她眼中,奇怪的是,她平时连荤腥多了都觉得恶心,可面对这一滩血肉,她却一点都不想吐。

    这么多年,虽不在一处耳鬓厮磨,但这世上至亲至疏夫妻说得最是精妙,他们一直都有默契。

    张悯明白,许颂年绝不忍心让她看见他此时的模样,除非,他要用他自己的尸体,告诉她什么。

    果然,她在衣襟之内,看到了一封以血为墨,写给她的信。

    “卿莫怪,狱中不得纸笔传书,隧潦草相别。吾因私盗内藏,天子定颂年死期于今日,只堪先落款在尾,若卿不见结语,便是颂年命绝此时,不及交代。”

    “卿且记,卿志亦我志。”

    “本愿承张氏之宗,奉吾妻百年。”

    “知不可乎再得,托遗响于悲风。”

    张悯读至此处,天上高风由上卷下,朝着她扑来,吹起她病中未挽的长发,拂过那张了无生气的脸庞。

    那是张悯少时所爱的《赤壁赋》,他日是“携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而今终再不可得。

    “知不可乎再得,托遗响于悲风……”

    张悯呢喃着,忍泪将衣襟彻底翻接,后面的文字明显更加潦草凌乱,似是死期将至,无常催发,也似他临死恐惧,终至不可控笔。

    “卿莫忘,秋冬养身,春夏提笔。吾终生仰羡卿之文墨,愿临死长记,亡前再誊。”

    其后文字,几乎是为了抢时,乱如蓬草,但张悯认得,他命绝之前的最后一刻,写的是那篇满城流传的舞弊之文,是她的文章。

    “人处世若失公正,犹夜行无烛,终坠渊薮矣。”

    “人处世若失公正,犹夜行无烛,终坠渊薮矣。”

    “人处世若失公正,犹夜行无烛,终坠渊薮矣。”

    “人处世若失公正,犹夜行无烛,终坠……”

    最后一遍,字迹已乱得难以分辨出字形,终究未能写完,果然是“若不见结语,便是颂年命绝此时,不及交代。”

    而那落款之处,离之结尾甚远,又果然是他提前写好,要她慎看再看。

    张悯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倾身看去,但落款见自字迹比前面都要公整,文字如下:

    四月二十七日于高墙火场

    永继卿志

    永护卿愿

    张悯忍着心中无限悲意,细审最后的落款。

    “高墙火场,用继我志,永护我愿……为什么是高墙火场?高墙……庆阳高墙,火场……”

    她想着,忍悲再读前文。

    “吾因私盗内藏,天子定吾死妻于今日…”

    私盗内藏…

    张悯至此猛然明白了许颂年的死因,她再度朝那日期看去,“四月二十七日……杜灵若。”

    杜灵若忙回身道:“什么?”

    张悯猛将衣襟覆上,转身道:“今夕何日?”

    “四月二十……二十六日啊……”

    张悯手指一握,轻道:“明日,庆阳高墙火场……”

    杜灵若在张悯身边蹲下,“阿悯姐姐,你说什么,你不要吓我。”

    “张药……张药在什么地方?”

    众人在前,杜灵若不敢回答,只哭道:“姐姐先带张印回家吧,回家以后,我细细告诉姐姐。”

    张悯没有再问,转而弯腰缓缓地伏于尸上,哑着喉咙,终于一点一点地痛哭出声来。

    “你要说的,我应该懂了……可那些人,明明是我张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啊……”

    她说着,抱起那具尸体,摩挲着那无数道黏腻的伤口和血块,“别怕……颂年,别怕……。”

    庆阳高墙内,张药用一根铁棍撬开了玉霖身上的械具,老船工端来了一碗稀粥,对玉霖道:“咱们还得撑到恩人再送食粮进来,姑娘,委屈你喝这些了。”

    玉霖看了一眼那粥的颜色,脱口道:“我不爱喝这些。”说完立即后悔。

    张药踢开地上的械具,接过粥碗走到她面前,“想办法喝。”

    玉霖抿了抿嘴唇,轻道:“对不起啊。”

    说完接下粥碗,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转身问老河工道:“你们知道下一次送粮是什么时候吗?”

    老河工叹了一口气,“照旧来说,两日前就该送了,不过,从前也有晚个一二日的时候。”

    玉霖问道:“剩下的水粮还能支撑多久。”

    老河工无奈地摇了摇道:“也就这一二日吧。”

    玉霖转向张药:“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带他们回梁京城。”

    老河工忙道:“姑娘是疯了吗?”

    张药道:“玉霖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一个人,杀不进城门,但如果你要让我去,我可以。”

    “我有病吗?”

    “……”

    玉霖抬眼:“要不要赌一次。”

    张药闷声道:“赌什么?”

    “赌我命硬,赌我要活,赌我杀不死。”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一河工跑来,“清荣殿那边来人了。”

    老河工忙道:“是恩人的人吗?”

    “不是。”那人摇头添道:“是没见过的人……”

    老河工赶紧拉过玉霖,吩咐道:“快告知众人躲藏好!”

    玉霖扫了张药一眼,张药立即直身山向阴处,回头扔下了一句:“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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