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销香: 180-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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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委屈都告诉朕。”

    他这话说得柔和又小心,并没有讨好的意味,却也让卫湘明白,他是越发将她放在心里了。

    这其中原因复杂,她三年如一日的蓄意迎合自是要紧的,这张脸亦要紧,除此之外还有孩子的缘故——两个孩子的存在让二人间多了一份共同为人父母的温情,自与先前有所不同。

    可便是如此,她也依旧要承认他的好——他到底是大权在握的帝王,不论他是怎样的脾气,后宫嫔妃都只有小心侍奉的份,他大可不必这样这样用心。现下的这般相处,总归是他足够君子,那句“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放在他身上,许多时候实在是很合适。

    只是在他为朝堂天下思虑的时候,他也可以无情到极致。

    这二者都只在他一念之间,所以才有那许多嫔妃与世家稀里糊涂地就倒了台。反倒卫湘有点因祸得福的味道——她不仅没有拿得出手的家世,甚至连叫得出名字的家人都没有。凭他如何宠她,她一辈子都弄不出一个外戚来烦他的心。

    大抵也正是如此,他才能放心地教她做那些史政学问。

    而这对她同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如今接触朝堂渐多,朝臣们都已看惯了她待在紫宸殿里,无暇再议论个中是非。私下没人的时候,他更时常将近来的政务摆出来与她议论,次数多了,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长进。

    至高的权势于她而言已触手可及,仍徐徐图之只是因她谨慎。

    ……而若她当真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外戚”这两个字会分她这皇帝的权,难道就不会分她的?

    关乎权力的事上,家人往往既是心里温柔的一隅,也是最令人窒息的束缚。单说这后宫里,便有不少嫔妃夹在圣宠与家族利益间左右为难,若家中再急功近利些,为给家人牟利触怒圣颜也是常有的事。

    她永远不必担心这样的麻烦。

    卫湘便将晨省上的一言一语都与他说了,他既有意想知晓她的委屈,她就连皇后的一个神情也不曾落下。

    楚元煜听得脸色愈发冷下去,俄而冷笑一声:“朕顾念旧日的情分,她倒很知道如何摆皇后的谱。”

    卫湘低着眼,只当不知他心里对张家真正的打算,轻轻道:“皇后娘娘在陛下心里素有分量,后宫无人不知,臣妾也是明白的。陛下想听这些,臣妾说了,只因臣妾也只有陛下一个知心人,却绝没有让陛下在两份情谊之间左右为难的意思。再者……”

    她哑笑一声:“臣妾虽与皇后娘娘‘素来不睦’,实则也并不厌恶皇后娘娘。先前为着逼张家好好办差做得个飞扬跋扈的样子让皇后娘娘不快,臣妾心里也过意不去。如今尘埃落定,臣妾日后自会好好敬重皇后娘娘。都说日久见人心,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也不是小气的人,日子久了总会好的。”

    ——在这样不堪的妻妾之争里,这样的漂亮话堪称再完满不过的收尾了:她虽不肯吃亏、与皇后针锋相对,又小气、善妒,但她愿意为了让他舒心敬重皇后。

    况且她也借此提醒了他:她如今与皇后的种种不睦,可都是先前为着帮他才生出来的。

    他必须记得她的好。

    而若皇后那边说不出同样的漂亮话,那与她自是毫不相干的了。

    第186章 故人 “哎……已得了娘娘不少礼了!”……

    于是不论皇后怎么想, 这场是非都这样在他心里定了音。事实上此事也的确没再有什么后续,只有宫人的风言风语继续在宫中蔓延了许久,连永巷里最阴暗偏僻的小角落也不会放过, 不论皇后日后再做什么, 众人也都不会忘了她在册封的第一日晨省上失了体面的。

    偏生皇后又是个心存清高、极在意“体面”二字的人。这次的出师不利让她颜面扫地, 即便皇帝除却给挹凉赐名之外再没有明面上表露什么, 待皇后亦很周到, 长秋宫一时还是安静下来。

    四月末,宫中又开始筹备端午, 这本该是这时候最大的事,却很快被另一桩大事压过了风头。

    ——慈寿宫传出消息, 说是谆太妃情形不大好。近来总是寝食难安,还先后起过两三场烧, 虽是每次都烧得不高、持续的时间也不长, 但人到了这个年岁,一切小病小灾都变得不容小觑。

    卫湘是在与楚元煜一同用膳时听琼芳说了这消息,登时心里一沉, 忙问:“有多久了?”

    琼芳不及答话,楚元煜叹道:“有几日了。朕本想下旨命嫔妃们轮流侍疾,提了几次, 太妃始终不肯,总是拦着朕,病情便也不曾张扬出去。”

    卫湘想了想,道:“想是太妃不愿劳师动众,不如臣妾与文、凝两位姐姐常去侍奉,再让皎婕妤常带大公主去陪伴。这都是平日与谆太妃还投缘的人,不至于惹得太妃心烦。大公主也懂事, 太妃瞧着孙女心情总能好些。”

    楚元煜思索片刻,只说:“你私下与闵宝林说说吧。还是她最知晓太妃的心思,若她觉得可行,想来便是稳妥的。”

    卫湘应了声诺,就遣了琼芳去询问闵宝林的意思。两刻后琼芳回来,说闵宝林允了,她就又差了几人去文丽妃、凝昭仪、皎婕妤处传话。不过此时天色已晚,侍疾大可从明日开始,不急这一时,卫湘吩咐妥当就去沐浴更衣,和往常一样安心侍寝。

    次日天明,她在楚元煜前去上朝后起了身,由宫女们侍奉着漱口洗脸,而后便坐去妆台前梳妆。傅成在这时进了屋,不必她问便垂眸笑道:“娘娘昨日差人去各处传话,长秋宫必听说了。奴适才从长秋宫外经过,见外头已备妥了皇后的凤辇。”

    “好得很。”卫湘轻笑。

    她就知道,皇后最在意的无非是皇帝的情分,晨省一事皇帝虽不多说什么,但只凭给挹凉赐名一事也足以乱了皇后的心神,皇后这些日子再如何偃旗息鼓,心里总归是不安宁的。

    她既心有不安,便要日思夜想如何找补。又因皇帝孝顺,她身为儿媳,去谆太妃床前尽孝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找补”了。

    ……这理当行得通,如果谆太妃先前没有那么讨厌她就好了。

    卫湘想着谆太妃在人前人后不做掩饰的厌恶,对皇后此时的病急乱投医很有兴趣,便催促着宫人尽快为她梳好了妆,又挑了身谆太妃此前提点她时愿意看到的华丽衣裙穿上,而后也顾不得用膳,就让人备了步辇,往慈寿宫去。

    到了慈寿宫门口一瞧,果见皇后的凤辇已停在宫门外,此外还有凝昭仪的步辇,文丽妃与皎婕妤的步辇倒没见踪影。

    卫湘笑笑,揣着一颗看好戏的心步入宫门,才进前头的第一进院子,卫湘就觉出这里安静得异样。

    这便是她在到御前之前当过几日差的那方院子,如今这里的掌事仍是白姑姑。卫湘递了个眼色,傅成就去叩了门,门吱呀一声打开,是个小宫女探头往外张望,远远看见她,忙一溜烟地跑出来磕头,白姑姑旋即也疾步而至。

    卫湘在白姑姑磕头前扶住了她,笑道:“咱是老熟人了,姑姑大可不必这般多礼。”

    这话是实在话。她虽在这儿当差的日子不长,后来也没再与白姑姑有过什么走动,但在这三年里逢年过节时备下的礼总有白姑姑一份,像傅成这样被卫湘着意叮嘱过要四处多走动的还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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