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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笼中青雀(重生)》 20-30(第18/24页)
手指用力扣住桌案,楚王倾身,稍稍靠近。
是,他没看错。他当然不可能看错。
那木匣里,只多了一件东西。
一方素帕。
他给她户帖那日,随手拿出来,让她擦泪的那方素帕。
现在,这手帕被洗净、晾干,整齐叠在木匣里,不见一丝褶皱。
放好房契,青雀认真合好木匣,抬起脸,看见楚王嘴唇微动,似乎要对她开口。
心跳加快了,呼吸随之变深。虽然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让她退后,可她的心,还是让她也向前倾身,准备聆听她的命运。
他们靠得近了,视线在长案上交汇,呼吸距离对方只余不到两尺。青雀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楚王脸上,可她的眼前反而模糊起来,已经根本不能分辨、也没有余力思考他是什么心情,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还在跳、跳的很快、很用力……她还活着。
而楚王——楚王蓦地退后。
他视线向下,不再看对面那双写满绝望和希冀的眼,而是垂落到了自己青筋凸起骨节泛白的手上:
“吃饭。”
哑着声音说完,他松开书案,大步走出书房。
青雀猛然扶住了案边。
她大口地呼吸,像是要把整个房间的空气都灌到肺里。头昏昏地发沉,过了好一会,她才察觉到自己已经汗湿里衣。
而现在,只是开始。
她清楚,她很清楚,楚王方才没有问她,并不是放过了她,可能是因为太医还没有切实诊出她有孕,也可能是因为,他认为还不到恰当的时机。连宋家不给她的身契,他都能等足四日才向她问起,期间与她欢好、同食共寝、垂问关怀,丝毫不露痕迹,何况她疑似怀了他人的孩子这样的大事。
他必然……必然会更有耐心。
握住碧蕊的手,努力站直身体,青雀的视线再次扫向那个素净无饰的木匣——装着她户帖的木匣。
同时,她也看到了长案对面,楚王手指留下的,深深的凹陷。
瞬间,青雀又想起了与他的第一次相见。
想起那个仿佛要将她整个人从上到下剖开,从内到外仔细查验的,冰冷眼神。
仍是无声的夜晚。
将身体浸在热水里,洗去一身的疲惫和冷汗,青雀的身体暖了起来,思绪也进入了极度惊惧后的飘散……这些天——重活的这些天,她离开了霍玥宋檀,重新看到了人世间。她新结识了许多人,感受到了很多善意,收到了令她惊喜又惊惧的礼物,也尝试着给予。她认真用了每一顿饭,没有再挨饿。她拿起了画笔、放了风筝、荡了秋千、坐了船、弹了琵琶、吹了横笛,她还切实地、很多次地和自己愿意的人,进入了极致的情欢。还有,还有——
那册书——迎着楚王的目光,青雀怀抱书纸,走回卧房,坐在了楚王教过她的临窗榻上,铺纸蘸笔。
柳孺人借她的这册书,她还没有读完。
第28章 屈辱的问题“让她今日……尽兴吧。”……
几刻时间倏然而过。
青雀才翻过两页,芳蕊就轻声提醒已在二更,是该就寝的时候了。
手指珍惜地抚上她读过的最后几个字,青雀合上书,向楚王看过去。
他依旧仰面坐在床边的玫瑰椅上,双目阖起,一身锋锐收敛了大半,皮肤苍白、眉眼疏阔,瘦削而沉默,似乎并无可以让人心惊忧惧之处。
实际上,他也的确任由她这“姬妾”不去侍奉,而是自顾自地坐在房间另一侧,看了半个时辰书。
刀斧已经架起,绳索正待割断,但拥有行刑之权的人有着如此的耐心,还慷慨地赐予掌中囚犯几多自由。
青雀向他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楚王缓缓睁开了眼睛。
“睡吧。”他平静地说。
什么……都不问吗?
青雀张了张嘴,脱下寝衣之上披着的外衣。
侍女都退出去了,她自己将衣衫放在枕边。盖好锦被,她望向还没动作的楚王,楚王却又已阖上眼睛,似乎并不想与她一同安寝。
他应也,不是想要她侍寝。
每次欢好前,他总要吹熄帐内乃至房中所有的灯,让所处之处沉入黑暗,就像他们在碧涛阁的第一夜。
那他,这是要做什么?
总不能是,等她睡吧……
疑惑和惊惶在青雀心头交织,疑惑逐渐占了上风。而身处云朵般柔软厚密的锦被中,枕着熏有幽幽梨香的软枕,一日的疲惫散入床帐,困意又让各样心绪都模糊了。她看书时点起的亮如白昼的灯烛,早被侍女撤下,现在卧房里只不明不暗燃着几根蜡烛,暧昧的烛光洒在楚王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羽翼般的睫毛周围生起金黄的光晕……困意荡荡悠悠,青雀也阖上了眼睛。
这一觉竟然睡得十分安稳。
醒来不知是什么时辰。
感受不到身边有人,过了片刻,青雀才睁开双眼。
还好,上方还是床帐,她还活着,没有在睡梦里变成鬼。
“殿下什么时候走的?”她披上外衣。
“还是原来的时辰。”芳蕊说,“卯初二刻殿下就起了。——现下是卯正一刻。殿下前一刻才走。”
那他是在哪睡的?是在床上?在椅子上?
他真的睡了吗?
这些疑惑,青雀没有问出口。
一切似乎和平常一样,没有分毫改变。梳洗、用饭,饭后檀云提前来说,柳孺人想来坐坐,李嬷嬷听见,立刻叫人去准备待客的茶点。
只有严嬷嬷凑出慈和又不失恭敬的笑,走到她身边,轻声说:“请恕我人老忘事了:娘子的月事,近月的确是每个月的月末来吗?月月都准?”
“月月都准的。”青雀也笑,语速很慢,“只有这个月没准,已经迟了几日。嬷嬷们不提,我也不好意思提起。”
严嬷嬷拿不准这话有几分真,便忙笑道:“我们心里也拿不准呀!怎么好贸然和娘子说。万一不是,那不是让娘子空欢喜吗?”
“昨儿,我们已经把这话回过殿下。”她觑着江娘子的面色,“殿下走之前吩咐我们,等再过几日,能诊出喜脉的时候,再请太医来。这几日……娘子自己也小心着些,那水边是不能去了。”
“多谢嬷嬷,我记住了。”青雀仍是笑。
她站起身,请严嬷嬷向里走。
来到无人的书房,她低头,声音细微:“殿下高兴不高兴,我总是看不出来,总怕惹殿下生气。不知嬷嬷觉得,殿下昨日和今日,算是高兴吗?”
这话真像是期待自己有孕的姬妾,在渴望夫君的垂怜。
“殿下的脾气,我们也猜不透呀。”严嬷嬷只能笑着说,“可娘子若真有孕,便是阖府的喜事,殿下又要做父亲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有嬷嬷这话,我也能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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