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面馆: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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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赶去考场门口侯着,生怕九哥儿出了什么倒霉事儿就出来了。没想到他可怜兮兮在考场外吹了一日风,九哥儿竟没出来!

    他激动万分,一溜烟跑回沈家报了喜,又一溜烟跑回谢家,套了车去春庄报喜。

    九哥儿竟挨过头一日了!他还抽空看了看日头,没错啊,太阳还是东边升起呀?于是更激动了。

    难不成…是谢家祖坟叫人点着了么?

    沈渺也很高兴,看来考前吃猪蹄吃对了啊!旁人都要放榜考中才算厉害,到了九哥儿身上,只要顺利过了一日,就算这非酋转运了!

    就在砚书急哄哄往春庄去时,御街上也有一辆挂着谢字灯笼的朴素马车正慢慢地接近东华门。

    谢父穿着自己那青绿色的九品官服,手里捧着个厚厚的奏疏,腰上革带里别着竹笏板,紧张得满头大汗,问陪他来壮胆的郗氏:“娘子,这真的有用吗?为夫腿肚子转筋,怕得有些站不起来了。”

    郗氏习惯了,安抚得拍了拍他的手背:“郎君莫怕,九哥儿说得对,不破不立,闻风而观形势,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你上书自己弹劾自己管家不严,再跪下称有罪,求官家严惩,再摘下官帽挂冠而去,官家想必也会念你的好,也会念谢家的好。”

    谢父总算萌生出一点儿勇气,握起拳头来,义正言辞点头:“好,娘子所言极是,只要为了家中平安,这官位舍了也就舍了!反正不过九品官,我混了半辈子,也混够了!”

    可马车到了宫门外,谢父撩开车帘子,望向近在咫尺的东华门,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还回头望了望郗氏,愣是没下车。

    忍无可忍的郗氏抬脚踹了出去:“快去!等会天晚了你还想挨十板子再叩宫门不成?”

    谢父带着张苦瓜脸,一步一蹭地挪到宫门外,期期艾艾地递上竹笏板求见面圣了。

    **

    因是科考的日子,沈渺今日铺子里也格外热闹,汤饼卖得流水一般,羊肉汤才半日便售罄了,之后大白天便有人点烤鱼吃了。

    沈渺店里所有人连轴忙到天快黑了,秋阳落下山去,客人全送完了,才瘫在铺子里的条凳上歇了会。

    这天色一晚,便一阵阵冷了起来。外头街市也跟着零零落落,不如夏日时热闹了。沈渺正要回去抽空缝棉袄,谁知那梁老丈又来了。

    他这回没穿细布素衣。

    他头戴黑罗纱硬脚幞头,边缘镶以金线。身着深绿色公袍,袍身绣云纹,袍袖宽大,银线熠熠,浑身气度已与前两次截然不同。

    他身后还跟着一辆无纹饰的宽阔高车,车旁还有四个蓝衣小内侍提灯跟着。

    梁迁这身代表宫中高等内侍的衣裳一出现,寒冷风中途径的行人见了,都连忙举步避开了。

    福兴和唐二已经吓得从凳子上摔下来了。

    梁迁迈过门槛,温和有礼地拱手道:“沈娘子,事出有变,客人已先到了,劳你速速随奴婢前往玉津园,筹备晚宴。”

    沈渺眼珠子也快惊得掉下来了。

    不是,不是,您这老丈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说好的御街旁住的富裕人家呢?怎么变成玉津园了,这个玉津园…不是…不是皇家园林吗?

    第68章 两个将军

    “羊双肠嘞, 刚出锅的羊双肠,汤浓挂碗,热乎鲜香的羊双肠!”

    “四味菜嘞!丸子、面筋、酥油肉, 锅盔要多少加多少, 带劲得很嘞!”

    “油墩子出锅喽!又香又脆嘞油墩子,刚炸好嘞油墩子!”

    汴京城的晚秋,已失了秋老虎的威力,阳光软绵绵地落在巍峨高耸的门楼上,微微照亮了门上规整硕大的铜钉, 还映得城墙青砖缝里攀附的秋草,叶梢片片泛红。

    城门跟前小摊儿一个接一个, 小贩们穿着破棉袄破棉鞋,双手交叠缩进袖筒里, 扯起嗓子连吆喝带唱,声音高亢嘹亮,周遭热闹得如同鼎沸的水。

    大宋与辽金接壤,商贸往来多年, 胡服仍十分流行。郗飞景身边只领了两个亲兵,卸了甲胄,身着窄袖皮毛大翻领宝相花锦袍, 头戴鹿皮胡帽,悠哉哉站在门楼下吃羊肉烧饼。

    他在边关多年,肤色早已变得铜黄粗糙, 愈发像那等来往边关州府与辽人做买卖的马商。

    烙羊肉烧饼的摊主压根没觉出什么异样来, 只是忙于烙饼的间隙,忍不住多瞥了一眼这商贾身后俩小山般的大个子随从,在心里直嘀咕:这官人的仆从也不知那儿寻来的, 生得跟那煤窑里炼出来的两块黑炭似的,怪怕人嘞!

    郗飞景啃完两只烧饼,满足地拍了拍手里的饼屑,让亲兵会了账,才慢慢踱步往玉津园走去。

    他一路与推车挑担的贩夫走卒擦肩而过,商贾赶着骡马、骆驼,扶着牲畜背上垒得高高的货物,高声嚷着借道,从他身边艰难挤过。

    空气里什么味儿都有,牛马的粪便、扬起的尘土,还掺和着门楼下一阵阵飘来的食物香气,混出了一种嘈杂喧嚣的怪味,但却令人莫名亲切。

    他也不知多少年没吃南熏门外的羊肉烧饼了,今年难得回来一趟,也算饱了口福。

    因是奉密诏回京,不得声张,郗飞景连家都暂时不得回,带着自己的人马安顿在一家客店。但他出城时还是忍不住站在那热气腾腾的炉子旁,买了几个饼,与身边亲兵同享。

    想起幽州城外大雪中的肃杀荒寂,再对照京城繁华,颇有种恍惚隔世之感。

    刚走没两步,郗飞景便瞥见个熟悉的身影,那高大健硕的背影哪怕穿着最不起眼的褐色长袍混在一堆买清炖羊肉汤的人堆里,也让郗飞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眯了眯眼,给亲兵使了个眼色,便借住人流的遮掩,从旁悄然摸了上去。

    两个黑炭亲兵也行走无声,默契地掩护配合自家将军胡闹。

    郗飞景只差一步,鬼魅般探出的手就要摸到那人腰间挂的钱袋。谁知,那人仿佛背后长了眼似的,垂落在身侧的手瞬间扭转,像只大铁钳,作势要扣住郗飞景的手腕。

    幸好郗飞景反应也十分迅捷,见势不好,脚下立刻后撤,刹那间,身影已如风般退到三步远。

    那人手抓了个空,淡淡地转过身来:“郗三郎,你怎还是这样爱偷鸡摸狗。”

    郗飞景偷袭失败也不害臊,像个狐狸似的眯眼笑:“岳二,好久不见了,你耳朵还是这么灵。”

    岳腾面色平静地指了指身前那摊主那口清炖吊子汤锅,这摊主手艺不错,竟将一锅肉骨汤炖得香而不浊,清亮能照人影,郗飞景这才知道自己是怎么露馅了,失策失策。

    他笑意更深:“岳二喝完汤了么?同去玉津园?”

    “走吧。”岳腾没带亲兵,数出二十个铜板,放在那摊前,独自一人与郗飞景并肩而行。

    两人多年不见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还是郗飞景先怀念地开口:“你我可有四年没见了?”

    岳腾目视前方,半晌,才开口:“两年。前年一起到漠北演武,隔着你那花里胡哨的中军大纛,遥遥瞅了你一眼,没看清,就瞧着好似有个不正经的人歪在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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