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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叶子的流浪笔记》 40-50(第1/22页)
第41章
叶满的直觉有时候很莫名, 忽然闪出的一个念头像是会有强烈指引性,产生忽略不掉的意志强迫让他这样做。
比如某天他走在路上,看到路旁小摊位上的一根不起眼的小黄瓜, 即便那么多黄瓜, 可他就是盯着那一个看, 他就觉得, 我今天一定要吃掉它, 才能避免厄运。
又比如某天路过彩票站,看到那红色的招牌,会想, 我今天应该买彩票,必须要买一张,或许能发财。
没什么意义,吃掉黄瓜不会让他避免厄运, 买彩票的钱零零碎碎够买一大卡车黄瓜, 但他就是忍不住去做。
就像他此时, 望着那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稍微提气,鼓起勇气主动搭话, 问:“您认识她吗?”
那位藏族同胞的目光从窗上那只新生不久, 才学会结网的蜘蛛挪开,开口道:“我没听说过,不过我认识一个曾经在邮局工作过的老邮递员, 可以帮你问一问。”
叶满眼睛微微亮起。
十分钟后,韩竞回来时,桌上多出了一个陌生人。
叶满直起腰对韩竞招手,然后往旁边坐了一点, 示意自己给他留了身边的位置,没有把他忽略、忘掉——其实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弯弯绕,韩竞根本不会挑理,更不会往那儿想。
餐厅并不宽敞,所以餐桌相对狭窄,放了半圈木制沙发,那位客人坐在方桌一侧,韩竞原本的位置上。
韩竞很自然地在叶满身旁坐下,将一个透明小塑料袋放在桌上,推到叶满手边。
叶满扫了一眼,里面是两盒消食片。
他轻轻一怔,韩竞刚刚离开是为自己买药去了吗?胃部的隐隐恶心感在这一刻好像忽然消失了。
“哥,”他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儿,喃喃说:“谢谢你。”
韩竞没吭声,手插外套进口袋里。
叶满余光看着,以为他买了烟,韩竞习惯把烟放在上衣口袋。
他准备要一根,却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
叶满的掌心多了很大一把棒棒糖,心脏莫名一烫,他看向韩竞平静的侧脸,对方正低头把一根烟放在线条硬朗的唇间。
他忽然有一种韩竞正把自己当小孩子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很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去商店会特意给这个叫叶满的人带一把糖。
那位当地人放下手机,说:“他住得很近,很快就过来了。”
“这位大叔认识一个曾经在邮局上班的人。”叶满道过谢后,小声跟韩竞解释:“他说那个人可能会认识梅朵吉。”
韩竞微微欠身,伸出手与那位藏族同胞交握。
“如果我没记错,按那封信上的时间,他正是在那里上班的。”大叔接过韩竞的烟,不紧不慢吸了一口,说:“他在那里工作了三十年,也许还记得也说不定。”
“比起那会儿,县城变化了不少。”韩竞说道。
“信是十几年前发的,”藏族大叔点头说:“那时候来这里的人还没这么多,很多都是背包徒步的,我做过领队进雨崩,那里还没开发,没通路,要走十几个小时。”
谭英初次来到梅里雪山的时间一定更早更早,早过徒步天堂雨崩被开发,被世人熟知。
叶满咬着消食片,有一搭没一搭听他们交谈。
韩奇奇的肚皮圆滚滚,在他掌心里咕噜咕噜运动,整只狗四仰八叉,躺在他膝盖上睡得很香。
外面偶尔会有车驶过,有房车、面包车,还有满载的电三轮。
他靠在陌生的小餐馆里,侧头向外看,车轮滚过,雨坠落向全世界的蓝色莲花,白墙的藏式建筑点缀在半山坡的茂密绿色植被中,云雾飘渺,宁静质朴。
夏季的高原小城,叶满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前,透过窗框仰头看向远方,忽然想起,或许谭英也用这样的视角看过这里。
旅途的意义是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不上班?
生命的旅程难道不是努力读书、努力工作、报答父母、努力买房子、每天等着退休,最后躺在床上等待死亡吗?
这一辈子,只要做好那些事,就已经没有空隙休息了。
会有另一种他认知外的人生方式吗?
“小满。”
韩竞把他的魂儿叫了回来,他转过头,见这店里多出一个人。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戴着个牛皮色帽子,手上提着一把伞。
他匆匆走过来,看向叶满两人,说:“梅朵吉的信吗?在哪里?”
叶满望着他,心弦好像被轻轻拨动,产生一阵长长的震颤。
他连自己都没有准备,他没想到真的会找到这封老信件相关的线索,那一瞬,他觉得,时空仿佛在两个结点相通了。
“梅朵吉在把这封信交给我后的不久就过世了。”那个严肃的老人捏着那封信的信封,久久没移开眼,说道:“这封信里应该还有一串绿松石项链,那是梅朵吉送给谭英的生日礼物。”
“我买到这封信时,只有两张纸。”叶满生怕被人误解自己偷了东西。
老人没说话,叶满就有点着急地看韩竞。
男人正靠在沙发上,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勾唇笑笑。
叶满急切地说:“真不是我拿的。”
韩竞挑眉,撑住自个儿的下巴,靠近他一点,低低说:“我知道。”
叶满松了口气,忐忑地坐在原地待了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其实根本不会有人这么想。
“谭英没看过这封信。”那人又说。
叶满一愣,抬头看他,他那不灵光的脑袋在这一刻觉察到了什么,说道:“你知道她没看过?你后来见过她吗?”
“嗯。”老人放下信封,摘下花镜,用胸前的衣裳擦了擦,说:“她后来回到过这里。”
如果谭英没看过这些信,那么是否可以说明,这些信并不是她主动丢弃的?
“梅朵吉离开那年的四月,县城里还下着雪,谭英背着行囊再次来到这里,风尘仆仆,和她第一次来时的样子很像。那天已经很晚了,她的身上满是泥和雪,好像从山上摔下去过,冻得一直发抖。”老人说。
叶满身上的汗毛有些竖起来了,那种跨越时间的故事,让人心神都被牵引。
老人的语速不急不缓:“她站在梅朵吉的家门口敲门,敲了很久很久,我下班时路过,没有认出她,只是告诉她这家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转身看我,在手电的灯光里,我看清了那个姑娘的脸,她脸上的眼泪湿透了厚厚的口罩,眼睛上都是雪。
十二年前,刚下班的哲旦正警惕着,听到她问:“她们去哪里了?”
哲旦回答后,那个汉族姑娘蹲在了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砸了下来,融化了冬天里的冰雪。
哲旦的妻子把她安置在他们住的房间,那一整晚哲旦都在诵经,为离开的人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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