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流浪笔记: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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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的手指轻微使力,让他抬起头:“不打算开诚布公地聊聊咱俩的事儿?”

    叶满的目光聚焦在韩竞挺拔的鼻梁骨,有点不地道地诬赖道:“反正你不是喜欢钱秀立,那就是喜欢吕达。”

    韩竞一听就明白了,叶满在这儿装傻呢,他根本就知道和吕达说话那会儿自己也在一边看着,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慢慢靠近,挑眉问:“这么一会儿我都喜欢俩人了,就不能再猜一个?”

    叶满抬起爪子抓住韩竞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往下扒,含糊说:“我想睡觉了。”

    韩竞那手劲儿哪是他能动的,一双细白的手握在那双古铜色皮肤粗糙的大手上,那色差和大小看着有种异样的色气和暧昧。

    更别提,那根毛线还在俩人指头上头拴着呢。

    心跳持续加快,细微的刺激和快乐从叶满的每一个触角苏醒,他头上的卷毛儿轻颤了一下。

    他泪痕未干的眼睛看着那个异常英俊的男人,其实只是看到这张脸,他就控制不住生理性喜欢。

    高鼻深目,五官立体,那双眼睛很黑,很锐,盯着看时有点怕人,但是有控制不住被吸引进去,挪不开眼。

    危险又迷人——韩竞给叶满的感觉是这样的。

    尽管知道他是好人,尽管看他为人正气、对自己很温柔,但是偶尔韩竞的一些小动作会让叶满觉得危险。

    比如他们第一次上床,离别前的那个黎明,韩竞站在床边,有种陌生的凝视,再比如现在,韩竞紧紧攫取他的视线,让他有种被狼盯上的危险感。

    叶满双手抓着他的大手,转动手腕,想要把他掰下来,可又觉得每一根手指的气力都被抽走了,变得软绵绵。

    韩竞慢慢靠近,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离,唇贴上实质那一瞬间,两个人都静止下来。

    韩竞的唇停在了距离他八九厘米的位置,贴上了叶满的掌心。

    由于还有段距离,其实叶满不确定韩竞是不是想要过界,那只手罩住韩竞下半张脸,蹭到了冒出的轻微的胡茬儿。

    韩竞没说话,也没躲开,就静静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可叶满觉得整个手掌都在发麻,麻得手都开始抖,他不敢看韩竞的表情,迅速蜷缩起身体,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大口喘气,异常剧烈。

    “小满?”韩竞被他弄愣了,俯身靠近,试图从下面角度看清他的脸,问:“哪里不舒服吗?”

    叶满摇摇头。

    他急得快哭了。怎么办才好,喜欢像是春天埋下的柳条,一遇风吹草动就要疯狂抽枝生长。

    和医生说,可以像喜欢蒜苗儿一样喜欢人类。

    可以吗?不让韩竞知道就可以吧,像妖怪一样吸他的能量,只一点点就好了,就能让自己感觉到这个灰色的世界被涂上了一点颜色。

    第二天丽江是个大晴天,东西收拾整齐,房东验收房子后,俩人就准备走了。

    韩竞坐在副驾上调试摄像头,韩奇奇好奇地看着,画面传进叶满的手机里,叶满站在车门口,叫了一声:“奇奇,我在这里。”

    车里出现了叶满的声音,韩奇奇好奇地四处张望,又扭头看叶满,今天大耳朵没立起来,随着摆动东倒西歪,一幅呆傻的样子,像是不太认识脸上被虫子咬出红疹子的叶满。

    小狗最近毛又长了,身上的皮肤病已经明显转好,也胖了一点,干干净净的,看着不太像一个小流浪了。

    “没问题,”叶满坐进驾驶位,说:“看得很清楚。”

    韩竞系好安全带,说:“换着开,累了叫我。”

    叶满点点头,坐在位置上,发动车。

    他没立刻走,盯着门口那条村间小路看了会儿,低低自言自语:“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韩竞:“不知道方向吗?那就一路向东。”

    叶满弯弯眼睛,踩下油门:“出发!”

    ——

    他仍深爱着谭英。

    信件就像时空任意门,把我带回了过去的旧时光。

    我想,如果谭英回来找医生的话,一定也会打趣的,因为进去见他的话需要十块钱买门票。

    那个院子很小很小,像雪山脚下的一个避世所。

    我在里面转了很久,看他们供奉的神像看了很久,虽然我不认识那是什么神。

    我还是没有攒够勇气去和一个陌生人搭话,就跟神待了很长很长时间。

    我站在神像前,双手合十参拜,也并不知道自己拜的方式对不对。道教要双手以太极相持作揖,出马仙和道教相似,藏传佛教我模仿着学过,从额头、喉、心合十参拜,我也见过□□,他们双手先贴耳祷告后鞠躬三叩头。

    身为一个没有信仰的人,连做礼节都显得局促。

    康德说过,“没有信仰的人类生活与兽类生活无异。”

    我这个不知礼数的兽类开口问那位陌生的神:“那个屋子里的人是和医生吗?”

    神不说话。

    但是,燃到尾端静止的香落下一寸灰,我想,神在说:“是的。”

    那个中年男人握在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的时候,仿佛打碎时空滤镜,我一下就跌进了九十年代。

    我看到了信笺被修长的手一笔一划写下,看到年复一年到来丽江的人,看到洪水暴雨和雨林,还看到了,一个背着行囊,深夜独自走出医院的姑娘。

    我去过那个初见的医院,所以那些画面感太强,就像蜃楼一样,在我眼前一一闪过。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了21世纪,医生已经老去了。

    他说了他去过的很多地方,我安静听着,尽量记下来那些细节。

    那是一种让人优美又无能为力的悲伤,我想说点什么去安慰医生,可他却像一个长辈一样宽慰了我。

    我想,谭英的人生一定是一场童话,因为她遇到的都是一些美好闪亮的人,或者,她就是闪亮本身。

    医生给我开了药方:别让自己的世界褪色。

    前面的路笔直平坦,酷路泽跑在八月的初秋里,我想,我正在给自己上色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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