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挑灯看剑: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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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孽重也好,左道邪途也罢,他都无所谓,可他得给仇薄灯一片阳光明媚的栖身之地。

    他的神君啊……

    他的娇娇。

    最后一处地火被压制,师巫洛身形忽然散去,又强行重聚。

    他还想再看一眼……

    就一眼。

    “你骗我。”

    忽然有人低低地说。

    师巫洛猛然回身。

    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苏醒的仇薄灯站在白玉宫殿中,隔着立柱的光与影,与他遥遥相望。长风漫漫,吹得洁白的衣袖飘飘扬扬。

    仇薄灯越过光与影,脑海中乱糟糟一片。

    他总觉得他的阿洛很傻很好骗,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好欺负的傻子不声不响抢先一步,精打细算,事无巨细地骗他……他只察觉到了大荒的动静,只察觉到了阿洛想要登天梯,却没能察觉他入魔的痕迹。

    是从为他点下命鳞开始,还是在更早之前?

    不知道。

    笨拙的傻子骗过了他心思难猜的恋人。

    “……你骗我。”

    太多的话,太多的思绪,最后能说的却只有这么一句。

    答应了会不再受伤。

    你骗我。

    师巫洛仓惶伸出手,想要触碰他,虚幻的手指却穿过了他的脸庞。

    一枚夔龙镯当空落下。

    天地浩渺。

    第119章 我以赤诚爱天地

    “天道消散了。”

    怀宁君说。

    他远眺人间, 隐约看见云中的白玉宫殿。他忽然就明白了,其实他进多少次鱬城幻阵, 点明多少真相都没有意义,答案从一开始就清晰明了。有些迷宫,能走进去的注定只有一个人,不会再是其他的谁或谁。

    许久,怀宁君收回视线,越过纵横交叠的尸首,拾级而上, 要登上最后一重塔。

    一柄金刀从天而降。

    三千飞舟在千钧一发之刻赶到黑云汹涌的不死城,身披银氅的山海阁弟子毫不犹豫地追随红妆女子纵身跃下。刻有“画梁”的金刀插在台阶上,如一条最后的凌厉分界线,人间在上, 幽冥在下。

    大火熊熊燃起。

    烟画棠自火中笔直走出,素腕提金刀, 罗裙如初嫁。

    怀宁君停下脚步,烟画棠杀意淋漓,他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知道我怎么说服月母的吗?”

    烟画棠拔出插在石阶上的金刀。

    横握。

    白袍渐成银甲, 怀宁君仰起头, 瞳孔印出飞扬的火星。或许是烛南浩劫时, 左梁诗令他想到了某个人, 也或许是今夜的一切都太讥讽了,嘲弄得让他很想说点什么, 不拘泥于谁。“……只有一句话。”

    “我告诉她, 他赌……”

    火星盘旋, 俶忽明暗。

    “赌此后千人为我,万人为我, 千万人为我。”

    火光照亮怀宁君的脸。

    大荒的幽冥被封印对这位昔年的白帝如今的荒君没有太大影响,今夜过后,再没有天外天,也再没有天道,人间将失去它的四极之南。或许他才是最大的赢家,可他却不见得有多么喜悦。

    “多伟大,多无私的一句话,可对她来说,应该是最讽刺的笑话吧?”

    怀宁君声音空远,仿佛相隔万里,在问云中的另一个人。

    月母守凶犁土丘千万载,哪怕族人因仙门而死,哪怕再怨恨人间,都守下来了。因为……她终究还是记得最初的约定啊,扶桑树上,曾经有蓝羽的女孩对白衣的神君允诺。允诺说,等东极建立了,她去守凶犁土丘吧。

    她百年一复生。

    她不怕的。

    她抗住了瘴雾,抗住了万年的困惑,抗住了万年的孤寂,可她最后得到了什么?得到说,神君至死,眼中仍然只有凡人,只有修士,只有仙门。只有人可以依循他的步伐,那她守东极万载,到底算什么?

    算笑话吗?

    “可她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千人为我,万人为我,千万人为我——”

    怀宁君忽然放声大笑,猛然展开双臂。

    “因为他已经无路可走!”

    不是眼中只有凡人,也不是只有修士仙门,白衣提剑登不周山的神君希望的,是那个空桑啊。空桑已经碎去,无法回头,神已经不承认他了,妖也已经仇恨他了……一生所求皆成镜月水花,他还能把希望寄托在哪?

    无路可走,无法回头。

    只余期望。

    ……望仙门如我,仙妖两两相护。

    ……望仙凡无分,仙人两两相爱。

    望空桑虽然如梦,梦亦留余火。

    望火燃不绝。

    白凤唳鸣天地,狂风肆卷,森然万鬼从他背后汹涌而出,山海阁弟子齐声咆哮,拔出刀剑,迎向扑面而来的魑魅。烟画棠旋身,金刀化作纷纷扬扬的光芒,落向同样放声怒吼的荒使。

    厮杀在最后一重高塔上爆发。

    生与死的旋涡,只剩下白袍银甲的怀宁君独自大笑。

    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神?

    ………………………………………………

    一枚夔龙镯。

    从空中坠落,翻转半圈,折射一缕金线。

    仇薄灯接住了它。

    手指收拢蜷屈,夔龙的细鳞烙进肉里……带他看日升月落,带他去天水一线的人不见了,世界空空茫茫一片……那么傻一个呆子,到底自己恨自己恨了多少年?恨到执念成魔,也不敢让他发现。

    “怎么这么傻?”仇薄灯轻声问。

    往前往后,千年万年,这片天地怎么会与他无关?出身为神,最后不被承认;与妖为友,最后反目成仇;托信与人,最后业障缠身……如果连天地都不爱他了,那他还剩下什么?还有什么?

    天上人间,寂静一片。

    月母冷冷立在水泽间,不远去,也不上前。仙门衣沾尘血,或叹息,或无颜。

    恩恩怨怨。

    仇薄灯抬首,以指覆面。

    看不见了,听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怕死,也不怕冷,他可以死,可以魂飞魄散,唯独无法失去一个人……不只是天道,那是阿洛啊,是他的阿洛。他护了他那么多年,是偏爱?还是为了人间?

    他终究不是至圣至贤。

    初雪落云间,轻吻神君眉眼。

    依稀似故人。

    ……曾经有马车行进在崎岖山间,有少年从挥金如土的纨绔变成斤斤计较的商人,说,要在晨时说爱我,要在午后说爱我,要在暮晚说爱我,要在春来惊蛰时说爱我,要在夏至暑满说爱我,要在秋来霜降说爱我,要在冬至雪寒说爱我。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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