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笋时: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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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法……”

    有人不屑:“如今虽然证明张大人南下杀人的情报不真,但这也许是误传,姚女侠又凭什么说鼠门的消息不足信?”

    赵舜轻声:“宝樱姐,南北周建国只匆匆数年,几十年前,南北为一家。”

    姚宝樱握着手中刀,抿唇不语,目有挣扎。

    “我去吧。”云虹擦过人群,走向门口的少女。

    云虹淡渺:“我去南周,调查此事,给诸位一个交代。”

    “哐——”

    巨响后,天上破了洞,那雨,还是哗啦啦下了起来——

    一夜后,到了余杭的多雨季,雨大如豆。

    鸣呶与容暮离开后,姚宝樱听说了县衙被攻的事,而江湖人始终没找到张文澜。

    他们确信张文澜离开余杭了。

    若非张大人心虚,何不与他们对峙?又为什么闯县衙?

    可恨云女侠走后,没人能制服秦观音。秦观音不肯告诉他们,张文澜与她谈了什么。但是乱哄哄人群中,秦观音看了姚宝樱一眼。姚宝樱当时心里猛地一激灵,暗自生乱,只不露声色。

    云虹与容暮走后,约束少了。身后人激动非常,七嘴八舌地讨论情势,姚宝樱不能在他们面前做多余动作。

    姚宝樱站在窗前,闷闷地望着淅沥雨帘。窗外竹木浇新,水滴从叶片窄面飘入窗内,夜间水雾淋淋,晕着屋内的烛光,渐渐在窗下浸了一片小水潭。

    秦观音为什么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自己?

    她叹口气,轻轻捂住耳朵,好让自己那出色的耳力,不听到雨中那些人对张文澜的猜忌与诋毁:她与阿澜的分离,每一次都猝不及防,每一次都风雨招摇,天地昏暗。

    苍天也同情多舛情人,可怜他们吗?

    此情此景,唯愿阿澜公子平安——

    浩雨连天,云虹渡船南下。

    暴雨夜本不应渡水,云虹站在船头。天地风雨云涌,女郎衣袂飞扬,眼前濛濛乌黑,神色寂静。

    南周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南周的建业,也在下一场雨。

    张漠戴着蓑笠,站在离南周皇家园林最近的一酒楼上。

    风声雨声入耳。

    他听到楼下的人说,南周皇室要宴请霍丘使臣,商议结盟、共诛北周之事。

    好大的雨啊。

    张漠叹笑着,将蓑笠拉得更下,遮住自己面容。

    他轻盈翻窗入酒楼,开门走下楼梯。他在灯红酒绿的繁华酒楼中穿行,目光透过门缝与屏风,看到喝得酩酊大醉的霍丘使臣。

    小二上酒,张漠让路间,轻轻摸了一下腰下刀。

    他通过小澜给的路径,借走南周皇太子的船,与众人打了个时间差。接下来几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将在建业大开杀戒。

    这几个霍丘人,都会死在他的刀下。

    而跟着这几个人,南周皇帝也未必不可能死在他的刀下。

    这将是“子夜刀”最后一次出手。张漠难免想到“十二夜悲歌”的唱词中,提到他,说的是“子夜樱笋时”。

    暴雨夜,张漠一边穿行于酒楼打探杀人情报,一边轻轻笑了下。

    “十二夜”中旁人的词都有关生平记事,只有他隐瞒身份潜入江湖,生平不能为人提。所以那句“子夜樱笋时”的判词,并非生平,而是风花雪月之事。

    他有一场风花雪月,只与一人有关。

    如此暴雨夜,张漠侧脸看向被风吹来的楼梯角落窗棂时,心中无意识地想了一下:这么大的雨,她在做什么呢?——

    一日后,出了余杭,又行夜路,赶路的人因雨势太大了,不得不停下歇息。

    子夜时,侍卫们跟上二郎。

    张文澜漠声:“还有什么糟糕的消息,一股脑说出来吧。”

    长松仍然放缓语速,好让二郎消化:“我们刚收到狼虎谷的消息:乐巫与哑姑不愿救大郎。即使金菩萨劝说,二女也不改其志。”

    张文澜低低笑了一声。

    他笑着说:“没关系,反正大家都要死。”

    长松低头,不敢说如此想法,又与玉霜夫人有何差别。

    长松见张文澜观察此地半天,说:“不错,这个林子空旷,后方是不是有悬崖?就在这里扎营吧。”

    长松一言不发,只在张文澜转身时,递出手中的一只被雨淋湿的机关小鸟。

    张文澜一言不发,与机关鸟擦身而过。

    但他走了数步,站在了暮雨中,目光空空地看着这片湿漉漉的树林,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张文澜做梦般,从长松手中接过机关鸟。

    这是小十与十一的玩具。

    这般做工精巧、零件极多的小鸟,传递消息自然方便。可是“十二夜”与他关系微妙,两个小孩怎可能给他传递消息呢?

    昏昏雨幕中,张文澜两指掰开小鸟的嘴巴。

    他曾看过姚宝樱这样去找小鸟嘴里的纸条,此时他确实找到了一张纸条——

    “走。”

    字迹圆润,力道轻重不分,可见写时的仓促与凌乱。

    ……是姚宝樱的字。

    纸条快速被雨淋湿,墨迹晕染。

    张二又听到了耳边的笑声。

    他侧头朝身侧看去。

    他痴迷的少女笑声,与他恐惧的娘亲笑声,竟然在浩雨中交叠在了一处。它们与手中的潮湿纸条一起,让他心头风雨淋漓,吹着那座四面漏风的茅草屋。

    ……幻觉已经如此逼真了。

    张漠是不是已经死了?

    樱桃是不是已经与他分手了?

    这似乎正是玉霜派长青来余杭一趟的目的。

    她用三年前的秦观音,布出乐氏子的局面。而在云虹到来前,秦观音甚至一直以为黄金林的局面是自己意志决定的,没怀疑过这是玉霜喜闻乐见的。

    玉霜同时让长青出面,在江湖人中散布半真半假的情报。她间离张文澜和江湖人,实际是逼着姚宝樱

    抛弃张文澜,要张文澜看着他的大好局面被毁。

    他们母子开始斗法,周围人皆要遭殃。

    这是诡计。

    张文澜要对付汴京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危机,就得立刻从余杭抽身,不能与他的意中人共进退。宝樱要成就自己的志向,要么受到来自他的伤害,遭遇江湖的背叛;要么她选择江湖,和江湖一起背叛他。

    他娘要考验他的爱情?

    其实他娘很早就教过他,玩弄人性,不期待人性。

    张文澜看着雨幕,眼神混沌迷离,血丝一点点萦绕如雾。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很多年前的雨夜,想到那个在树林水坑中被母亲抛弃的幼儿。作为玉霜的儿子,他如此留恋她,痴痴地在水坑中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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