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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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猛地弓成一团。

    呕。

    一声干呕脱口而出,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撕心裂肺。

    她死死捂住嘴,手背都在抖,嗓子眼滚烫,像要反出血来。

    鼻尖还全是他的味道——

    混着血腥味的、带着药草香的、诡异而灼热的气息。

    那股血腥味一直混在里面……她现在才闻出来。

    它从来没散过,贴在他舌头上、贴在嘴角、贴在刚才被亲到发烫的脖颈和锁骨上、贴在方才伸在自己小腹的手上。

    她要推开他,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可男人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箍着她的腰,一点也不放手。

    耳边是那个疯子慌乱又小心的声音:“漪漪……为什么这样……”

    “别碰我!!”

    她声音嘶哑,喉头却只挤出一团哽咽,像一只快要力竭的鸟,扑腾了几下,终于坠下去。

    她要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把刚才那种混合着血腥气的回忆从脑子里生生抠出去,连同那点残存在味蕾上的香气一块掏空。

    酸涩的呕吐感一波接一波涌上,却吐不出东西。

    于是她只能哭。

    眼泪直接涌出来,从眼角顺着脸流进嘴里,咸得发苦。

    眼前的世界也在晃动。

    恶心、厌恶,还有深到骨子里的疼痛,密密麻麻地在心脏里扎根发芽。

    她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有人在她心脏上敲锣打鼓,要把这颗心敲破,敲碎,然后逼她睁大眼看清楚:

    ——卫昭没有变。他还是那个疯子。

    把畸形的外壳一层层用力扒开,不管表面多温顺,多像条温顺的狗,骨子里还是疯的。

    她再怎么想拽他回来,他都能自己劈开一条血淋淋的疯癫小路,自己往下坠。

    巨大的无力感从心底漫上来,像淤泥一样一寸一寸将她淹没。

    他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连自己也不放过?

    又苦又涩的情绪闷像毒药一样渗开,连眼睛也熏得发酸。

    卫昭低下头,垂着眼睫,看她哭,看她一边咳一边缩成一团,快要把自己折起来。

    怎么又会……露出这么嫌恶的表情?

    心脏仿佛被什么生生撕开,鲜血渗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脚边,和她眼泪混在一块。

    他觉得疼。

    可更疼的是她的退缩、恶心,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怪物?

    她在挣扎,恶心,在排斥。

    漪漪,又在怕我吗?

    下一瞬,他猛地抬手抱住她。

    将那副发抖的身子、那张哭得模糊的脸、那颗想逃的心,一并按进怀里。

    钟薏被他压在胸口,短暂地闭上眼。

    ——她为什么要管他?

    明明只是三天,今天已经快过去了。

    他再疯再坏,只要不去害人……就算把自己割成一块又一块,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做,有那么多人需要她,哪有工夫再被他拖着、被他拉进这片泥潭里?

    等三天一过,她就把他踢开,让他滚回那座空荡荡的皇宫,滚回没人要的地方,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为什么要管他啊!

    钟薏指尖抓着桌角,忽然抹了一把脸,把脸上所有狼狈都擦掉。

    鼻尖还是红的,唇角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她就又咽下一口气,重新逼自己说出话来。

    “跪下。”

    那双本该温软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凝着雾气,含泪光。

    ——他不该告诉她的。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卫昭手指用力扣着手掌心,还是慢慢弯下膝盖,直着身体跪在她面前。

    方才亲吻时从她手里滑落的竹卷静静躺在地上,他膝盖跪上去,磕到尖锐的边缘,仿佛感受不到似的,只抬头看着她。

    卫昭太高,即使跪着,肩线仍比她高出一截,压迫感逼人,像一只随时会扑上来的猛兽,只是暂时低伏着头。

    钟薏仿佛终于被点燃。

    她强迫自己坐直,抬高下颌:“你在报复我吗?报复我在别人面前说你是我的朋友?”

    不大的声音砸进卫昭耳朵里,他开始摇头:“不是。”

    她坐在桌上,从上往下俯视他,冷笑一声,“我确实该反思,你连朋友都算不上,只算一条永远不听话的狗。”

    他微微张了张嘴,喉咙像被针扎了一下。

    ——不。

    我想成为你的一部分哪怕你不要我我也要被你吞进去,咽下去,永远绑住永远腐烂在你身体里。

    可这些话卫昭一句也没说出口。他知道现在不该说。

    钟薏指尖收紧,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荒唐,病态,疯癫。

    一想到自己今天吃下的东西,胃里又开始阵阵翻腾,但钟薏撑着桌沿硬生生压了下去。

    不能崩溃。

    她们两个,必须有一个是正常的。

    心脏剧烈跳动着,像快要炸开,可她脑子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你这是有病,懂吗?”

    “就像你曾经把别人的头提到我面前——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一个正常人,会像你一样喜欢血淋淋的东西?”

    “……我已经好了。”他抬头看着她濡湿的睫毛。

    他已经没有关她,没有强迫她了。

    “是,你不关我了,可你现在做的事和关着我有什么区别?”

    卫昭面色骤然雪白,表情有一瞬间碎裂。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可看着她眼里那层冷意,还有倔强得发颤的脖颈,所有力气泄掉。

    “我只是……”声音颤抖又压抑,“只是让你留在我身边。”

    “只要能让你留下,做什么都无所谓。”

    钟薏睫毛动了动:“所以……你以为这叫爱?”

    他眼神一滞。

    “剜肉给我吃,就能证明你爱我?”

    “在自己身上刻字,或者割掉别人的头,把这些恶心的东西强塞给我,就能让我感动?”

    每一句都像利刃,从耳膜直接扎进他心里。

    他呼吸越来越重,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控制不住地低头,将额头抵在她膝前:“我……想把自己的一部分给你。”

    钟薏呼吸微顿,眼眶像被针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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