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楼下帅哥冷脸敲门后: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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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神人。

    这些年磋磨下来,他成了个胆小鬼, 怕这怕那,又耻于暴露自己。

    怕住酒店,怕去医院,更怕别人可怜他时掉的眼泪。

    大学的时候父亲住院, 全家人绷紧了头皮,和一个小小的癌来回拔河。

    他的宿舍离医院足足有十八公里, 那时候他特别希望自己能多一分钱,在医院旁边给他和母亲找一个旅店短住,把奔波的这口气省下来用在病房里。

    可是没有, 他多一块钱都没有。

    只有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每天往返三十六公里,就这么骑了两年。

    后来他赚到好多钱, 依然跟医院脱不了关系。

    他还是跟那个小小的癌拔河,而原本在绳子这边的母亲,到了绳子的另一侧。

    这次他有钱了, 就住在离医院最近的酒店, 把奔波在路上的精力省了下来,却仍然无法赢下这场拔河比赛。

    一个个坐在酒店房间里,恨不得把手里的化验结果单撕烂的画面成了挥散不去的噩梦。

    酒店房间的装潢, 味道,甚至是整洁的白色床单都让他恶心。

    对比之下,他宁可趴在酒吧桌子上凑合睡一宿。

    他脆弱,莫名其妙,也虚伪。

    这一切被乔铃一句话拆穿的瞬间,他身体里那层堪堪护住脸面的枯死树皮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接触的时间越久,身边总会有人窥见到他的过去。

    但不知为什么,他不太希望这个人是乔铃,但又偏偏是她第一个察觉他的软弱。

    【你发烧了?】

    【可能是吧。】

    病这个字是他人生字典里血红血红的一道课题。

    是啊,他生病了,很多年都没有生过病了。

    可他不想承认。

    哪怕病了,也不肯自己病了,不知道跟什么较着劲。

    他是胆小鬼,他怕重蹈父母的辙印。

    毕竟他们的病,也是从很小很小,小到被他们半句话略过的症状开始的。

    他其实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这一年来也都似人似鬼一样地耗日子。

    但不知为什么,乔铃说他生病了的那一瞬间,陈况心底冲出一股逆反心理。

    非要在她面前死不承认。

    他就是这么一个又怂,又莫名其妙,又虚伪的人。

    陈况弓起腰背,蜷着胸腹蹲在梦境里的湖泊边,盯着湖面倒映的,女孩落泪的模样。

    你又何必为这样的人掉眼泪。

    别哭了。

    乔竞说过你可是你被家里捧着的娇娇崽子。

    全算我身上,是我不对,行不行。

    …………

    陈况动了动手指,指腹摩挲到一片滑腻温热。

    他抬起黏在一起的眼皮,沉重的视线一点点恢复清明,聚焦面前女生的眉眼。

    视线里,乔铃红着脸一动不动。

    陈况浑身酸疼,视线下扫,盯着自己握她手背的五指。

    她拿着一根电子体温计,因为紧张捏得关节泛白。

    在极其安静的氛围里,两人猝不及防地展开了一场喧嚣的对视。

    谁也不说话,眼睛里却都不平静。

    在这样无声的拉扯即将来到临界点时,乔铃手里的体温计很识相地滴滴一声。

    乔铃一看吓了一跳,抬起来给他看:“吃过退烧药都三十八度五呢,还说自己没事。”

    “都快成火炉子了。”

    陈况瞥了眼那个数字,缓缓松开了捏她的手。

    柔软的触感消失时,指腹不习惯地跳出短暂一下的痒。

    “抱歉。”

    又是用一句话回答了很多事。

    乔铃垂眸眨了眨,心里乱乱的。

    是在抱歉他生病麻烦了她,还是抱歉他睡着睡着莫名其妙摸她的手呀……

    最讨厌这种不把话讲清楚的人了!

    乔铃收起体温计,拿出冰毛巾叠了叠放在他额头上。

    陈况目光有些迟疑,想伸手自己来又停在半空,显然并不习惯被人照顾。

    “我睡多久了?”

    被她搀进大门,吃了一颗退烧药以后就人事不省了。

    她蹲在沙发床侧面,估摸着:“嗯……一个小时吧。”

    陈况有点意外。

    还以为睡了很久。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都在因为一个小时前在门口有些失态的对峙而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乔铃瞥见陈况动了动喉结,察觉他的欲言又止,紧张地先开口:“要喝水吗?”

    陈况“嗯”了一声,撑起身子半坐起来。

    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半垂着视线,盯他喝水时缓速上下的喉结盯得心跳加速。

    人一慌就嘴皮子碎,用说话掩盖自己心乱的事实。

    “呃那个,就是……我。”

    陈况停下喝水的动作,嗓子闷出的声音终于不再干涩,发烧后的声线更好听了:“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透露着某种耐心,让她知道他会听她慢慢说。

    乔铃嘴唇微张,和他对了一眼,又低下头,“对不起啊。”

    “刚才对你……发脾气了。”

    而且哭了,哭着发了脾气,呜呜,真丢人啊。

    这下好了,八字没一撇,先让人家觉得她是个胡搅蛮缠的女人了。

    陈况看她低着头像个犯天大错的小姑娘,眉峰动了动,放下杯子,“我已经忘了。”

    乔铃抬头,眨眼。

    嗯?

    陈况看着她,暗示她之前的某个场景,旧话重提:“不是说过么,只要说句对不起。”

    “你后悔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乔铃臊了脸颊,讪讪道:“这个规则,原来一直有效吗?”

    “你需要的话。”他把冰毛巾拿下来,沾湿的乌黑卷发有点打缕,有种被弄乱的病态帅气。

    乔铃将头埋得更低,掩饰快憋不住扬到耳后的嘴角。

    这个人,总是冷着脸说这么撩拨的话,好讨厌。

    陈况坐在沙发上,而她半蹲着,抬眼先看到的是他裤-裆的位置,这种一高一低的身位总让人倍感古怪,他不经意的向后靠了靠,轻咳一声。

    吃了退烧药,刚才那一个小时的睡眠令他出了不少汗,这会儿已经比刚才舒服不少了。

    陈况开口把刚才没能说清楚的话重新说:“我解释一下。”

    乔铃抬头,“嗯?”

    陈况唇线压了些,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懒人沙发,“别蹲着,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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