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珠: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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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的身子在沈策的精心调理下,已经肉眼可见好转,然而,盛菩珠却并未感到全然轻松。

    自那日在霓裳阁,谢执砚用那种深不见底的目光看她后,再无异样。他对她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不再好奇铺子的事,至于念一,他后来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要说不正常的,可能是在床笫之事上,他比以前更凶更狠,有些时候很磨人,把她挑逗到极致,却硬生生忍着不给。

    要她哭着求他,可怜兮兮说尽好话,他才愿意一点点地给予满足。

    他像是格外享受这样漫长又折磨人的过程。

    等她到她吃得饱胀,推着不要时,他就开始一反常态,给得更多。

    直到溢出来,吞不下。

    每日处在这种过分的“正常”下,盛菩珠心口的那根弦越绷越紧,出于对危险的敏锐,她几乎出于本能地选择了最保守的策略,那就是足不出户。

    从入秋开始,一直到孟冬前,久到叶子从嫩绿变成枯黄,被陆寺卿关进大理寺的安王世子都出狱了,盛菩珠还是安安分分待在靖国公府里。

    她每日不是侍奉祖母,便是打理内宅,堪称贤淑典范,实在让人无可挑剔。

    直到琳琅阁悄悄派人给她递了消息,新年前要上新的珠宝首饰已经做出来,需要请她定夺,看看还有没有要改动的地方。

    这关乎来年琳琅阁的生意,盛菩珠推脱不了。

    犹豫再三,她还是寻了个由头,悄悄出了靖国公府。

    孟冬时节,一场冷雨初歇,竹篾边缘生出白霜。

    寒冬特有的凉,连空气都是冷的,然而外院书房不置炭盆,只会将这种冻人骨髓的冷无限扩大。

    “说吧。”

    “查到什么。”

    谢执砚端坐在书案后方,掌心压在紫檀太师椅扶手,指节敲了敲,他并未看下方垂首而立的苍官,目光落在窗外像是在走神,神色诡异的平静。

    “主子。”

    “属下查实了,夫人开的铺子名唤琳琅阁。”

    “一楼用于买卖普通的珠宝首饰,不论身份,但到了二楼会按照严苛的规矩,价高者得。”

    苍官声音顿了顿,继续道:“蹬二楼者,能得到貌美的郎君亲自接待,当然二楼大多数时候只做女眷生意。”

    “至于三楼。”苍官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属下无能,能上三楼者寥寥无几,今年太子殿下大婚所制礼冠就是出自琳琅阁,是……是夫人亲自接待的。”

    苍官始终低着头,始终不敢抬眼去看书案后方谢执砚的表情。

    他甚至无法想象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手段雷霆的主子,知道夫人在琳琅阁秘密养了十二名年轻貌美的小郎君,该表现出怎么样的情绪。

    苍官双手举过头顶:“属下这册子里记录的,是夫人这几年所有做过的事,请主子过目。”

    册子上墨迹犹新,是苍官足足耗时三个月的调查结果,事无巨细记录了“琳琅阁”开业以来的一切能查得到的交易。

    从铺子的筹备到开业,还有和琳琅阁做过生意的长安贵女夫人们,至于最后几页,则重点罗列出阁中最特殊的那一批人。

    十二位年岁不等,容貌各具特色,还都各有才华的俊美郎君,包括每个人的简单画像,年纪以及身世。

    “端阳长公主府邸,面首有几人?”谢执砚闭了闭眼问。

    苍官抖了抖,背脊发凉:“回主子,端阳长公主府邸真正伺候的面首,目前只有九人。”

    书房再次陷入死寂。

    谢执砚目光暗沉,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册子里详细书写的内容,不知过了多久,他极轻地笑了声。

    苍官不寒而栗,小心翼翼请示:“可否需要属下,暗中把这些人处理干净?”

    “不用。”

    谢执砚指腹在那份名册上轻轻一点,目光晦涩。

    其实这三个月以来,他给过她很多机会。

    但是很可惜啊,他这位看似贤淑端庄的妻子,好像并不信任他。比起其他的,谢执砚发现,他最不能接受的竟然是妻子的不信任。

    *

    这一年的冬,来得格外早。

    贞德十年,霜雪覆长安,阳光透过琉璃窗,在桌案洒下斑驳的光晕。

    琳琅阁三楼,阁内珠帘半卷,满室生辉。

    十二位少年郎君锦衣半褪跪坐成排,半裸上身皆挂着各式华美璎珞。

    盛菩珠白皙手指捏着一支朱笔,正凝神于一副新首饰的样式,璎珞款式多,但她都觉得不满意。

    “娘子觉得少了什么?”

    “我想想。”

    盛菩珠朝后退一步,从每个人身上细细打量。

    “我觉得不够长……”

    “此处。”

    盛菩珠先是用朱笔在雪白的宣纸上拖出长长的红痕,似觉得不够,她也未多想,脑子里只有这款璎珞要如何改动,干脆抬手,朱红的笔尖虚虚点在其中一位郎君小腹的位置点了点,笑吟吟道:“金链再长一寸,正好。”

    朱笔刺红,点在那紧绷的小腹位置,只会叫人想入非非。

    沉寂在自己完美艺术和超绝审美下的盛菩珠,并没有害羞这种的困扰。

    直到——

    “砰!”

    螺钿屏风倒地,谢执砚踩着满地碎屑,玄衣染霜立于门前。

    他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夫人。”

    谢执砚缓缓抬眸,清隽如玉的脸上竟还噙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出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极具诡异的平静。

    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真是好雅兴。”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盛菩珠根本无法做到冷静思考。

    她试图找补,最好能想出完美的借口,奈何指尖冰凉发抖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朱笔,精神紧绷到了极致,思绪里只剩一片嗡嗡的空白。

    “谢执砚,你听我解释。”

    盛菩珠明明想要解释,却不自觉后退一步。

    谢执砚像是被她出于本能的动作惹怒了:“躲什么。”

    “是心虚,还是……知道怕了?”

    “我没有。”

    盛菩珠否认,一步步后退。

    然而谢执砚根本不给她半点逃跑机会,冷着脸,步步逼近。

    高大的身体俯下的瞬间,几乎断了她所有的退路,俊美冷硬的面容近在咫尺,眉目深邃迫人。

    “既然没有,那夫人躲什么?”

    “我……”盛菩珠语塞。

    “你们……滚出去。”

    谢执砚视线重重削向那些缩在角落里的少年郎君,声音冰冷。

    其实他擅长忍

    耐,很少有这样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此刻没人敢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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