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尽欢[红圈]: 4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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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得。

    那是他第一眼就看上的小狮子啊,是他默默筹谋许久,想要拥有,想要独占的小狮子啊。

    就像他之前说的“我无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沈砚舟同样无法去接受,小狮子把他排在颜煦后面。

    沈砚舟能做出的最大反抗,也就是起身离开,不去听她对颜煦的维护和担忧。

    以他的辩才,有无数种反驳攻击的方式。

    但沈砚舟不舍得。

    连说句重话,他都不舍得。

    许尽欢抿唇,倔强地盯着面前那块大理石,像是能盯出花来。

    离开几分钟后,沈砚舟又回来。

    他把薄薄的牛皮纸袋,扔在大理石餐桌上。

    “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坦诚了秘密,那么介于我们之间平等交换的原则,这是我的。”

    许尽欢茫然抬头,沈砚舟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金丝眼镜像是透明的一层膜,主动隔绝了任何眼神交流。

    他吝啬得一句解释的话都懒得说。

    沈砚舟拿了车钥匙就出门,他脊背挺得笔直,出门的背影萧瑟又决绝。

    进户门关上,过了将近两分钟,许尽欢才像是生锈的玩偶,视线从阖上的金属门,一寸一寸挪回餐桌上。

    薄薄的牛皮纸袋,扔过来的时候,不慎打翻了杯子。

    马克杯残留的小半杯咖啡泼到桌面上。

    那个让她似曾相识的牛皮纸袋,像垃圾一般泡在褐色的咖啡里。

    许尽欢缓缓伸手,拿起几乎没有重量的纸袋,拂去上面流淌的咖啡液。

    她想起来这个纸袋为什么眼熟了。

    在清明节的最后一天,回沪市参加完饭局后,她来找沈砚舟拿寄存的行李箱。

    恰好遇到沈砚舟的朋友喊他去上赛飙车。

    那天深更半夜的上海国际赛车场,最顶层的vip包厢里。

    她被沈砚舟捏伤了手腕,就是因为这个薄薄的牛皮纸袋。

    那晚沈砚舟的表弟,梁思远,拎着它说:“我查到你一直想要的东西了。”

    然后下一秒,沈砚舟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用力到误伤了她的手腕。

    被抛在记忆深处的细节,在此时call back。

    许尽欢失神地捏着牛皮纸袋的一角,明明只有几张纸的厚度,轻如鸿毛。

    拿在手里,她却觉得重若千钧。

    “都说了只是炮友,还把自己的秘密交到我手里。”

    积蓄的透明液体终于超过眼眶的容积,眼泪沿着她的侧脸,一滴滴坠落,在牛皮纸袋上砸出深深的印迹。

    “你是笨蛋吗,”许尽欢哽咽着,低声骂他:“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见不得人。东西给我,是生怕我手上没有你的把柄吗?”

    她一边哭一边骂,但空旷的大平层里无人回应。

    那个往常只要她叫一声,就会无奈又含笑出现的男人,已经毫不留恋的离开。

    没有人会回答她的问话,也没有人会在包容她的无理取闹。

    只有低低的抽泣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

    许尽欢用了足足半包抽纸,她慢慢地,一点点把牛皮纸袋上的咖啡渍和眼泪擦干净。

    还好牛皮纸袋本就具备一定的防水能力,加上袋子足够厚。

    许尽欢旋开顶端被泡成褐色的系绳,从袋口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只有三四张纸,边角看上去还是干燥完好的平整形态。

    她还是不放心,匆匆抱着纸袋去浴室,用吹风机对准袋口,往里吹了一会儿。

    确保完全干透,许尽欢才拔掉吹风机的插头。

    吹风机呜呜运作的噪音突然消失,整个房子安静地听不到一点声响,只有被吹得过干的纸袋在她话里发出窸窣的摩擦声。

    许尽欢直到这一刻才惊觉,沈砚舟真的离开了。

    和前几天出差不同,那几天沈砚舟也不在家,可她从没觉得这套大平层空旷。

    无论是书房堆着的案件卷宗,还是更衣室里一排排的男士西装,又或是昨天她拿来防身的那本《民法典》。

    这套房子的每个角落,都有着沈砚舟的痕迹。

    她知道,他出差忙完工作,短暂离家就会回到这里。

    回到这个……几乎每个房间,都残留着他们缠绵痕迹的家。

    不过现在都如镜花水月,变得支离破碎。

    她对感情的懦弱,把一切都搞砸了。

    晨间他们还在抵死缠绵。

    吃着午饭,就急转直下。

    面对沈砚舟暗示性十足的告白。

    她干了什么!

    她不仅拒绝那颗捧到面前的真心,还提了颜煦。

    用杜撰的暧昧,当成拒绝的借口之一,来抵制藏不住的心动。

    简直,像是把那个骄傲矜贵的男人,脸面扔在地上踩。

    餐桌对峙的十分钟,不断在脑海里反复循环播放。

    牛皮纸袋飘到地上,许尽欢没有力气去捡。

    她趴在洗漱台上呕吐,饭桌上她本就没吃多少东西,呕出来的只有酸水。

    高烧在沈砚舟照顾一夜后得到缓解,此刻感冒卷土重来,生病的脱力感再度蚕食着身体。

    许尽欢狼狈地趴在洗漱台上,镜子里的女人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如纸,泪痕在脸颊纵横交错,狼狈至极。

    直到吐到整个人都脱力,许尽欢的双臂再也撑不住她几十斤的体重,轰然倒在浴室冰冷的地砖上。

    视线如同一台老旧的、搜不到频道的电视机,时断时续的马赛克,并夹杂着黑屏。

    许尽欢艰难地喘息,她分不清到底是感冒高烧的后遗症,还是久违的焦虑抑郁躯体化,在今天再度造访。

    身体好像都脱离了控制,动动手指都似乎需要倾尽全力。

    许尽欢像一条搁浅的鱼,在瓷砖上挪动,她爬动一下,就止不住颤抖。

    飘到浴室门口的牛皮纸袋,几米的距离,像是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银河,无论她怎么伸长手臂,都无法触碰到。

    大口的呼吸让肺部氧气过剩,许尽欢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避免陷入呼吸性碱中毒的困境。

    她的手机还在餐厅的大理石桌上,那个爱她的人又被她亲口气走。

    没有人会来救她。

    闪着马赛克的视野终于罢工,许尽欢倒在浴室中央,失去意识的时候,她一只手还在倔强地向前够。

    最终,指尖也没有触碰到牛皮纸袋。

    那个遍布着吹干的咖啡渍的纸袋,和女人纤细的手,相距甚远。

    就像他和她之间,咫尺就是天涯-

    夏日的脚步已经来到沪市,阳光洒在皮肤上,像是温热的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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