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鬓谣: 4、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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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相信他。

    他秘密回到府上,希望父亲能上疏替他辩驳,可当晚,他被一杯茶迷晕,恍惚中听见父亲和母亲的对话。

    他们说趁早把他送去请罪,牺牲他一人,便能不祸及全家。

    原来,他是可以被随意放弃的那一个。

    原来,母亲从小就不喜欢他,不是错觉。

    再次睁开眼,他被绑在昭罪寺,他们要他承认罪行,他不认,便遭受严刑拷打与下毒折磨。

    他身上的毒,就是那时候下的。

    两年,整整两年暗无天日。

    他不人不鬼,生不如死。

    他不想死,于是答应为太子做事,才留着一条命出了昭罪寺,去了扬州……

    外头天光大亮,清晨的薄雾在他眸中覆上一层凛冽霜霭。

    “是啊,我如今平安回来了。”

    他望着蓝氏,字字锋利:“往后这个家里,谁也别想好过。”

    —

    裴霄雲有意晾了明滢几日,听说她病得很重。

    其实前几日便听说又病了,本以为会好,没曾想一日都没起身。

    冷落她几日,想来她也应知道错了。

    西边那间房是特意给她留的,窗下的花圃里种满了她喜欢的山茶花。

    进了屋,她裹着被子缩成一团。

    也没睡,就是到处乱拱,她睡相不好,夜里总爱卷走他的被子,她自己还以为很守规矩。

    他坐在她榻上,拍了拍耸动的被窝:“动来动去,被窝还能热吗?”

    明滢一惊,短促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哑,也有些甜。

    她探出头来:“公子,您怎么来了?”

    不可否认,他离她很近,她的心还是会跳得很快。算了算,已有五日没见他了,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裴霄雲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他故意用被窝裹着她,只露出那一张泛着粉的小脸,像一块软糯的糕点,手指一戳就陷下去。

    “药喝了吗?”

    明滢点点头:“喝了。”

    “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他虽念她生病,可不代表他就忘了那日的事。

    他终于给她机会,明滢一五一十地解释给他听,说她那日不是故意出院子的。

    裴霄雲像是被她的绵软与温吞传染了,神色渐渐柔了下来,他捏了捏她温软的耳垂,“捱到今日才说?”

    明滢脸上绽出淡淡的笑,脸埋在他臂弯,话音便闷了些许,“您不问,我怕您生气,不敢说。”

    瞧着她的小模样,裴霄雲弯唇一笑。

    他的绵儿,乖巧可爱,没什么胆子,也很好哄,天生就该栓在他身边,哪也不许去。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方匣,修长的指尖一挑,锁扣便开了,是一朵晶莹剔透的玉色海棠镯子。

    “这是今日宴席,底下的同僚赠与我的,说是西域那边的玉,我瞧着与你合适,送给你戴。”

    像猫儿一样,赏一把小鱼干,就又能贴上来。

    冰冰凉凉的玉镯子套到明滢手腕上,犹如一股清冽甘泉涌入她心田,那些干涸的裂土活了起来。

    这是他拿来哄她开心的。

    他对她,还是有些情谊的。

    可等日后县主进了门,这样的稀罕物,他还会第一个送给她吗?

    —

    开了霁,明滢的病也好些了。

    院里的下人见她又复宠了,不敢再怠慢她,跟她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她抱了几盆被雨水打湿的山茶花去太阳底下晒,有几盆花被风吹落,土壤都松了。

    她拿小铁锹挖了新土,一株一株栽回去。

    天只要再好几日,它们就还能活。

    从后门进来的小丫鬟跑来她身边:“明姑娘,后门有人找你,说认得你。”

    明滢皱了皱眉,不禁疑惑,谁会来找她呢?

    思忖片刻,还是打了盆水净手,朝后门去了。

    她走到后门,抬头张望,靠在门框假寐的褐衣男子便热情靠过来:“好妹妹,是我。”

    明滢看清是她那个义兄,叹了声气,后退了几步:“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男子沉下脸,围着她转了几圈,揶揄道:“啧啧,瞧瞧这穿金戴银的,这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料想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我母亲还病着,没钱抓药,你该不该出点?”

    当年母亲收养她,又因没钱才把她给卖了,没曾想是个有福气的,学了些狐媚手段,竟勾搭上了国公府的主子。

    “那日在白马寺,我不是给你了吗?”明滢冷道。

    “两贯钱哪里够。”男子道,“我母亲养了你一年,就算卖了你那也是迫不得已。再说了,没有那一年,你早就饿死了。如今她生病了,你跟着主子吃香喝辣,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明滢不想招惹他,转身便走,“我没钱了,你别来找我了。”

    她对他们一家,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男子在身后高喊:“你没钱,那我找你主子要去,是府上的大爷吧,我去门口堵他。”

    “你站住。”

    明滢顿住脚步。

    裴霄雲只是知道她在白马寺见了人,便生了那么大的气。

    她哪里敢让他去找裴霄雲要钱。

    男子见她服软,又好声好气求她:“我就知道你心善,我母亲她真是卧床不起了,否则我也不会来打扰你。”

    明滢也没多少现银,她不常出门,裴霄雲赏她的也都是些首饰,叫她再拿钱,她也拿不出来了。

    “我真没钱了。”

    “你这些首饰还不比银子值钱?你随意拿一件给我去当两天,等我拿到钱抓了药,即刻就赎回来还你。”说着,男子便要去扯明滢手上的海棠花纹的玉镯子。

    “这个不行!”明滢牢牢护着,犹豫半晌,才拔下一根素雅的簪子给他,“只有这个了,两日后,你务必把它还给我。”

    这根簪子是裴霄雲很早以前送她的,不大打眼,只要两日后拿回来就好了。

    男子愤愤接过,扬长而去。

    边走边朝旁啐了一口:“拿这样的东西来糊弄老子!不过一个婊.子!”

    马车缓缓停在府门前。

    裴霄雲下了马车,忽而见一个陌生男子从后门出来,那男子将一支短流苏珊瑚簪子往怀里塞,面上是挥之不去的喜色。

    这根簪子似乎是在扬州时他送给明滢的。

    他偏首朝后门张望,一抹粉色裙裾在他眼皮子底下消逝不见。

    “大爷,怎么了?”

    空青察觉他停下。

    裴霄雲眼底幽深翻覆,随手一指:“跟着那个人,若他拿了府上的东西,便剁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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