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臣: 4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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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纸上的春景已然完整,远山含黛,近水含烟,花叶相映,燕雀衔泥。

    布局严整,笔触精准,连朝向都透着刻意的和谐,挑不出半分错处。

    可他望着画上那浓浓春色,却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

    因他从未真正地走进那片春。

    因他是那个从小就被当作储君严苛培养,每迈出一步都要算着尺度的大殿下。

    父皇、母后、先生、朝臣,甚至是身边的宫侍,皆要他刻苦勤勉,要他心怀天下,要他学识渊博,更要他高洁傲岸。

    殷长澜一一照做。

    可随着母后病逝,变故急至。

    时势又逼得他生生将那君子骨折成掌中刃,去设局,去算计,去一步步夺回那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位置。

    明明,唯他舍多,最为相配。

    摧信不会成为变数,却令他有过迟疑,之所以给对方一次次机会,也许是在给当初的自己多一份同情。

    尚籍籍无名的小影卫和众星捧月的大殿下自不会有多的牵扯,可他们确确实实在许久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他曾因摧信,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殷长澜少时仅有的一次逆反,是在冬夜里哀求宫侍带他去外面堆雪人。

    那宫侍自是不敢做出这等事情来,可实在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好战战兢兢地松了口,但到底是不敢让殷长澜亲自动手,怕冻伤了他。

    因而,他便只能在旁观看那雪人渐渐在宫侍手中成形,内心藏着雀跃。

    可这样的雀跃没能持续多久,不知从哪起的气劲将之冲散成了雪碎。

    小殷长澜呆立良久,哭得无声无息。

    他却未能料到,随后能有意外之喜。

    那个只是路过却不小心做了“坏事”的小影卫折返而回,三两下用剑削出个小雪人,放于他的掌心。

    明明很冰,却仿佛让他感受到了灼烫的温度,惊喜万分。

    可小雪人很快就融化了,当他完成课业再回来看时,只剩下一滩雪水,让他始终心心念念。

    雪人不仅仅是雪人,影卫不仅仅是影卫。

    是不期而遇的温度,是他的向往而未得。

    然至今,有什么已然不一样了。

    他立于最高位,先入目的,是万民的雪。

    他要冰霜消融,万物复苏。

    第45章 为臣(45)

    罪帝已被处决的消息在不日后传出, 满朝欢庆。

    与此同时,无数臣民奏请霁王继位,镇抚乱局。

    摧信知道, 这即是对方的答复了。

    殷长澜终是退了一步,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也许这只是暂时性的, 毕竟他目前立足未稳,面临的挑战与事情太多,日后或有可能反悔。

    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离开的那一日, 城门外的风吹得很急,锟锏等人不约而同地前来相送, 亦是代表了其余那些常隐于暗处的影卫们的心意。

    先前,他们被擒获而未被处死,这与宵练的求情不无关系。

    对其结果亦有唏嘘,但锟锏心里明白,摧信之所以下狠手废了宵练,又何尝不是在给他们铺路?

    要想活命,今后就只能于殷长澜麾下效力。宵练若在, 他们便很难得到重用,价值越大,才会越安全。

    到了这样的关头, 他们就算有心,亦是说不出多好听的话来, 只会默默行动。

    锟锏第一个上前。

    他递过去的是块被磨得极薄的护心镜,边缘打了细密的孔,能穿绳系在衣襟里,很是精巧实用。

    再是折钺,他笑嘻嘻地往摧信怀里塞了一本风月册子。

    摧信不过是瞥了一眼封面, 脸色登时有了些许变化,但到底是师弟的心意,他还是没直接扔掉。

    接着是独鹿,他手里拿着个小陶罐,罐口用红布扎得紧实,说:“去年秋里腌的肉干,用松烟熏过,搁半年也坏不了。路上烧锅热水,泡软了就能吃,顶饿。”

    摧信将之接过时,罐身还留着些许温度,晃一晃,还能听见肉干碰撞的响。

    最后是纯钧,送出的是两枚平安符。

    他神情有些局促,似是觉得这并不够,随后再拿出一个样式简单却分量颇重的行囊。

    其实那是摧信这些年攒下的银钱,他帮他从影门内室整理好带出来了,连带先前摧信借给其他影卫的那些,也都给一并讨回了。

    摧信微顿,将收到的东西都放好,很郑重地看着他们。

    道谢与告别都卡在喉头,他最终说出口的,唯一句“珍重”。

    此别无期,愿你们日后。

    剑锋所指,皆能得偿。

    险局之中,自有退路。

    摧信话音刚落,众人便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马背上的人玄袍猎猎,墨发亦被风掀起,正是殷无烬。他的袍角还沾着些尘土,却丝毫掩不住周身的洒脱恣意。

    马蹄在离众人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住,黑马前蹄立起,又很快稳稳落下。

    殷无烬的目光扫过锟锏几人时,微微顿了顿。

    四下忽然就静了。

    锟锏几人的神情都略有些僵硬。

    他们曾是殷无烬麾下锋刃,影卫的烙印里,刻着的第一重效忠便是他,如今却要改换门庭,这份尴尬就像根细刺,说不得,也咽不下。

    殷无烬自是能看出其心中所想,却像是没察觉到这份凝滞。

    他目光掠过他们,最终落在摧信身上,唇角勾起一抹笑,冲淡了眉宇间的冷意。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姿态自然得仿佛只是寻常邀约,“走了。”

    摧信没多言,握住了他的手,再顺势翻身上马,坐在殷无烬身后。

    黑马似乎通人性,轻轻打了个响鼻,不安分地刨了刨蹄子。

    直到这时,殷无烬才终于侧过脸,望向立在原地的影卫们。他没提过往,也没问将来,只扬了扬眉,声音里带着点戏谑却又坦荡:“无碍。”

    黑马长嘶一声,旋即疾驰而去。

    风卷着他的话音,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将你们影首赔于我就是。”

    锟锏几人都是一怔,随即像是被这句话松了绑,紧绷的肩背微微松弛下来。

    折钺率先笑了一声,又忍不住冲他们的身影扬声喊道:“我们影首轻功了得,可得看好别让他跑了!”

    殷无烬没回头,笑声散在风里。

    待马蹄声远了,影卫们仍未立即离开。

    那些复杂的暖意,仿佛也融于心,尽数淌往彼此的前路去了。

    *

    前往边疆的路途实在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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