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回响: 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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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观还是摇头,“没有人类的大脑可以承受这样量级的信息熵,你的大脑会坏掉的。”

    “可是这样下去,我也剩不下什么承载大脑的容器了,”童昭珩无所谓地笑笑,“等邪神的饱腹度达到100%,等祂完成这个降临仪式,无论是我还是你,还是所有这些记忆的主人,都要一齐湮灭了。”

    冼观又安静了许久,才说:“可是我不在乎任何人湮灭,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我知道,”童昭珩心脏又酸又软,嘴角牵起微笑,抱住他的肩膀,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我一直很努力地在这里……我试图阻拦祂,可是好像都没有什么用。”冼观显得十分沮丧,“我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也最终什么都没能做到。”

    “不是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以一届凡人之躯将邪神拦在门外五年之久,这还不牛逼吗?这可太厉害了。况且这本来也不是你的责任。”童昭珩说,“小观老师,你辛苦了。”

    意识之海中的冼观显得非常纯粹,简直像一个完全新生的灵魂,听了这话之后,他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是的,都没有人帮我,我好辛苦。”

    “就是就是,太过分了。”童昭珩忙哄道,“现在该做最后一件事了,用我的大脑做容器,然后把你析出的所有记忆都放进来。如果没有用,我们就一起消失,也不用再烦恼别的事了。”

    冼观思索了很久,似乎觉得这样也不错,于是他终于点点头,说:“好吧。”

    他站起身,荆棘铸就的铰链立刻把他脚踝割出了血,鲜血顺着纯白的石阶流淌下来,又被世界之树的根系吸收。可冼观就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拉着童昭珩坐到神龛上。

    童昭珩仰头直视着他:“我准备好了。”

    第55章 最后的循环

    冼观背对万千条从世界之树发散出去的彩虹桥,光脚站立在玉白色的石阶上,银丝长袍扫过一摊鲜血。他叹了口气,略一低头,瀑布般的发丝就从肩后垂落到胸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本体有五年时间被困在意识之海,所以不知不觉间头发已经长了这么长,童昭珩砸吧了一下嘴,心想:如果现实中的冼观也长这样,这也太过美丽了。

    他身上一直带着一种神秘的神性,在童昭珩第一次意识到对方身份不寻常时,他感受到了暴怒的神威,在后来他发觉冼观的真实意图时,又体会到了某种宏大的、宿命的救世之情。比如现在,冼观微微垂眸俯视着他,纯真漠然的神情带着一丝悲悯,发丝和衣角在彩虹桥的光华中变得透亮。

    但其实,到了后来,当冼观在灯光昏黄的医疗室里粘着他不撒手的时候,当冼观孤独地坐在B4层的藤壶心脏下面,明明身体外形已经完全非人化,但却又显示出了极端真实质朴的人性。也正是因为如此,童昭珩才坚定地相信冼观从头到尾都是人类,而后来他在意识之海中看到的幼时记忆也佐证了这一点。

    那就更没有道理让他一个人面对、承受这一切了,童昭珩微微笑着,说:“我准备好了。”

    冼观冰凉的手指穿插过他的头发,忽然不着边际地感慨了一句:“好好摸,毛绒绒的。”

    “你又在狗塑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童昭珩嘴上这样讲,但还是配合地用脸颊蹭了蹭他手心,“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你知道吗?如果意识能够永生地活在这样一个地方,会感到很平静吗?还是会无聊困苦到发疯?你有经验,你来说说。”

    “我说不好,”冼观淡淡道,“好像很漫长,漫长到每一分钟都怀疑自己下一秒就坚持不住了。但好像又只是弹指一瞬,时间根本没有流逝过,一切都尚未发生。”

    童昭珩点点头:“我懂。”

    冼观看着他,弯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好神奇。”童昭珩发自肺腑地由衷感叹。

    “什么事?”冼观礼貌地问。

    “我明明才认识你这么一点时间,却竟然愿意为了你做这么多事,你在我生命中占据的份量非同一般,就像已经认识了你一辈子一样。”

    “我懂。”冼观同样这样答道,“时间的比例尺对于每个生物而言都是客观的,但主观尺度却大不相同,对吧?有些人晃觉十年如一日,回味起来尽是乏善可陈的经历,但有时候,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小时,甚至只是四目相对的八秒钟,却被永恒铭记,无限拉长。”

    “对,还有这个。”童昭珩笑起来,“我总是什么还没说,你就已经把连我自己还不知如何措辞的话全部理解了。”

    “我很荣幸,”冼观说,“你也一样。”

    他抬起手放在童昭珩脑袋上,好像神使在祝福世人,然而他的手指轻柔地穿梭在童昭珩发丝间,一点点把他乱蓬蓬的头发梳顺,一举一动间又带着绵绵的情意。童昭珩舒服地闭上眼睛,眼皮上渗透着淡粉色的光线,感觉整个人像是漂浮了起来,晕晕乎乎的。

    “小观老师……你做了什么?”短短几秒钟,童昭珩说话便好似梦呓,他闭上了眼睛,故而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视角里,他的颅骨已如蛋壳般裂开——星云状的神经树从他大脑沟回中生长出来,纤细透明如菌丝般辐射出去,根系贯穿他四肢百骸,攀爬过玉白色的石阶,顺着世界之树的枝干和根系迅速铺开。这些纯白的神经丝如初春柳枝般柔嫩,随后迅速分叉,无尽生长,无限蔓延,每一条透明根须都在分裂,每条突触末端都吸附着无数颗记忆结晶,每一道分形都在创造新的维度。

    冼观收回了手——他的脚踝和小腿也攀上了一些纯白的丝线,但感觉和过去被藤壶寄生的束缚完全不一样——这些丝线无害而亲昵,纤细而敏感,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最后的仪式开始了。

    所有那些被提纯的微小幸福片段都浓缩成一颗颗晶石,晶石的每个面如同棱镜一般反射播放着记忆的画面,于是亿万星河从彩虹桥上缓缓腾空升起,奔涌在这记忆之海中,围绕着二人盘旋起来。童昭珩的大脑就这样敞开暴露在外,慷慨包容地吸收着一切,并且不断膨胀,好像恒星生命走到尽头之时,开始吞噬它曾经用光和热滋养的一切。

    此时此刻,童昭珩的大脑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他的大脑。

    纯白的神经丝还在生长,每一次根系的延伸都伴随着认知的爆炸,它们穿透了“世界”的基底,像血管一样在混沌的泡沫中扎根,它们扎入虚无,又从虚无中汲取某种更本质的养分,直至遍布整个近乎无穷大的意识世界。在一瞬之间,童昭珩同时看见了自己的一生,看见了所有可能的分支,看见了从未存在过的记忆。

    他看见自己不曾拥有超忆症,考试时候只是普通地因为想不起来公式而抓耳挠腮;他看见自己并未选择来这座城市上学,从来没有认识过宋星月和班上的所有人;他看见自己选了哲学专业,每天都因为读不完的大部头而抓狂;他看见自己和父母关系亲密,一家人总是结伴出游,吵吵闹闹。

    在另一些片段里,他还是他,他还是他自己。只是他在五年前的那次讲座上,他阴差阳错和冼观搭上了话,于是两人从那时就认识了。他们聊天,成为朋友,然后相爱。冼观没有去亚特兰蒂斯,也没有参加什么生命之火计划。自己放假的时候偶尔会陪冼观一起去看他姥爷,在早秋凉爽的夜晚,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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