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上眉梢: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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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真似假地点了下头:

    “是啊,逃到哪儿,我们就欢愉到哪儿,谁也认不出。”

    薛元音这回笑了出来,轻松笑声里却暗含讥嘲:

    “然后穿粗布衣,食不果腹,躲躲藏藏,暗无天日。你再告诉我,这叫顺遂幸福?”

    章景暄敛了唇角,微不可察地叹口气,不再答话。

    薛元音面容上的轻松笑意瞬间消失殆尽,攥紧手边的包袱,冷冷道:

    “子夜快到了,你休要再拖延时间,把路让开!”

    章景暄拦在她身前,淡声道:“若我不让呢?”

    薛元音轻抬下巴:“这可由不得你。”

    话落,一柄看不清从哪出鞘的短刃直击他面门,刃势逼人,迫使着章景暄往后退去。

    她武功功法在他上乘,章景暄不能被她近身,退至数尺之外,道:

    “我并未想拦住你,只是想问你几句话而已。”

    回答他的是薛元音手握一柄锋利的短刃径直刺来!

    章景暄眉骨微微压了下来,调动内息,抬掌虚空抵挡她的刃气。

    薛元音知晓章景暄内功不浅,能隔空挡刃,虚晃两招骗掉他的内气,旋即猛然探身刺向他的胸肺。

    电光火石间他闪避不及,站在原处未有动作,薛元音控制着自己的短刃不歪不避,却只听清脆的“叮”声,短刃刺在他身上,却不是穿透皮肉的声音,更像是撞在什么铁甲上。

    章景暄被她毫无保留的力气撞得后退两步,抬手捂住心肺处。

    薛元音看着他毫发无损的模样,顿时明白了什么——章景暄竟然趁着方才沐浴更衣的间隙,在外袍里穿了软甲!

    空气有些安静,她打量着章景暄,章景暄也放下了手,抬眸平静地看向她。

    薛元音收了锋利的短刃,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她站近了后必须稍微抬头才能与他对视。

    她不知该是什么心情,或许是庆幸,或许是失望,或许是觉得尘埃落定,命运终于回到正轨,本该如此。

    她慢慢地道:“原来你真的在防备我。”

    章景暄轻声道:“原来你真的会捅我。”

    薛元音觉得有些可笑:“你若信我又怎会穿软甲?”

    章景暄缓慢地道:“你不捅我又怎会知晓我穿了软甲?”

    薛元音没话可说了,的确如此,在结局落地前,她与他,谁都没办法全然相信谁。

    是她太大意,总觉得他都对她如此放纵了,总该再纵容她一回。

    “对不起。”

    薛元音忽然低声道了歉,旋即把木匣放进包袱,挽在臂弯间,跨出书案,转身想走。

    章景暄倏忽道:“你上次不来朱月宫赴约,反而与柳旻言去城北爬山赏景,是自愿的,还是有旁的原因?”

    薛元音背对着他,本来已经快要跨出偏殿,听到他这句问话,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步也走不得了。

    她眼眶泛上了酸,险些因为他这句问话而掉下眼泪来。

    她抿了下唇,强忍着没有答话。

    章景暄道:“是薛昶将你关了起来,是不是?亦是他逼迫你订亲,是不是?”

    薛元音盯着自己的鞋尖,咽下喉咙间的堵涩,低声道:“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本来她以为身后不会再传来答话声,谁知章景暄轻声回答道:

    “于我而言,很重要。”

    薛元音放在身子一侧的手慢慢攥成拳。

    她并未回答,但章景暄似乎不再欲要追究答案,只道:

    “我知道了。”

    薛元音忽然转头,望向他道:“你是要输了我们的赌约吗?”

    章景暄有一瞬间的停顿,像是回避,却又眼神直视着她,道:“你想知道答案吗?”

    薛元音被他看得有一瞬间失神,下一秒匆匆撇开头,回避了他的目光,道:

    “我有个东西暂时寄放在你这里,你帮我保管好,等下次再有机会来,我会问你要。”

    她挽了下臂弯的包袱,转身往朱月宫大门处走去。

    “薛元音。”

    章景暄甚少如此喊住她的名字,薛元音身形微顿,听到他轻声道:“别受伤。”

    薛元音维持平稳这么久的心跳终究是漏了一拍。

    她没应声,步伐急促地走出大门,没敢回头看。

    推开大殿朱门,踏进夜色,被漆黑迷了一瞬间的眼,薛元音冻得一个哆嗦。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勇敢,甚至是怯懦的。

    她甚至不敢向他求证一句,你方才那些话里话外的未尽之意,该不会是想说喜欢吧。

    ……

    待薛元音走后,在大殿内的章景暄缓缓揭开外袍,垂眸看向心肺处。

    软甲微微凹陷下去,只差一点就刺中软甲旁边的皮肉。

    他合拢外袍,听着外面皇城方向隐隐响起的兵甲走路声音。忽而想起什么,他转身走向书案,微顿,用力拉开木屉。

    只见那幅仔细描摹了他祼体的画作静静地躺在这里,卷起来用丝帛打的结扣认真又仔细。

    章景暄拿起这副画作,垂眼打量半晌,心头闪过一抹荒诞之感。

    他忽然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谁能想到,她那般喜爱他身子,千方百计想要将它描摹下来,带回去压箱底,最后竟然放手让画作回到他手里。

    她真的很倔强,也很傻。

    他生平最厌受制于人,唯独做了这一件出格的事情。然而他亲手交给她的把柄,她又还给了他。

    第63章 宫变。

    薛元音走出朱月宫,身上只留短刃,将包袱递给等在路边的拂珠,让她带着笔墨纸砚回府。

    旋即她动用轻功,踩着路线奔向皇宫的方向,沿途隐隐感到林间埋伏的兵卫气息。

    在她听到祝祀官落在太子身上时,她就知晓冬祀盛典并不如豫王一派所想那般顺利进行,中间一定出了差错。

    如今愈近皇宫,愈发能感知到高深内息在附近横立,她知道,这场宫变终究是来了。

    只是不知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月高悬,夜深了。

    薛元音停在西华门门口,仰头看着前方黑夜里辉煌肃穆的宫闱,瞧见西宫门处薛昶留下的副手打出来的暗号,紧了紧手里的短刃,轻轻舒了口气。

    她走近,与副手交接好,守在西华门处。

    副手面色冷肃,道:

    “我进宫去帮侯爷和豫王殿下,今夜豫王动用手里的兵卫逼宫,欲意强行逼迫圣上篡改立储诏书,此举破釜沉舟,不胜利即死。既然豫王和侯爷都让薛大小姐守着这最重要的西华门,那么请大小姐无比拿出真本事来!等着豫王殿下事成,京畿府兵悉数被引至东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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