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白月光重生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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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时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您冷静一点。”

    说完她便觉得有些好笑,他们两个人分明都不太冷静,也与彼此认知中的模样相去甚远。

    “冷静?”萧翎钧低低地笑了一声,“你要我怎么冷静?阿微……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冷静?”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腕下滑,改为轻轻握住她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又因压抑的力度透出失控的危险。

    “阿微,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他声音低下去,几乎成了耳语,“前世十年,我倾尽所有,护你,用你,也…伤你。我知道那药蚀骨噬心,我知道你彻夜难眠。”

    “我总在想,如果我不是储君,如果我不去争那个位置,你是不是就不用喝那些药,是不是就能活得久一点。”

    “这一世,我小心翼翼,不敢再逼你半分,只想护着你,让你平安喜乐地活着。”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走向他?哪怕他此生于你已是陌路

    ……那天,你明明可以不管他的。”

    沈知微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面对这样的萧翎钧,那些早已准备好的,疏离而理智的说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那碗碗汤药递到她手中时,他指尖的微颤,他眼底被她刻意忽略的挣扎与痛色。

    他们之间,从最初的交易开始,就缠绕着太多的不得已与互相折磨。她饮鸩止渴,他何尝不是在亲手喂她毒药的同时,将自己也凌迟了千万遍。

    她对萧望卿,确实有心软,有因前世牵连而生的,她自己都未必清晰的责任感。

    沈知微被他眼中那浓烈的绝望和质问钉在原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能说什么呢?

    说她对萧望卿并无私情?说那只是出于一点微不足道的怜悯?说在她心里,他萧翎钧的地位远比萧望卿重要得多?

    可这些话,在此刻近乎崩溃的萧翎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确实一次次对萧望卿心软了。在前世,在今生。

    她看着萧翎钧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心底涌起一阵铺天盖地的…

    难过与心疼。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救一个濒死之人,于她而言是天经地义的事。可面对这样的萧翎钧,她竟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

    他对她的感情,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却也真实得让她无法忽视。

    “殿下,”她放缓了声音,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背,指尖冰凉,却带着安抚的意味,“我没有选他。”

    他怔怔地看着她,像是没听懂。

    “我没有选他,”沈知微重复道,“我救他,与他是谁无关。殿下,换作任何一个人倒在那里,我都会去看一眼。”

    萧翎钧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眼底的疯狂和痛楚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分辨出这话的真伪。

    “任何一个人?”他喃喃重复,声音嘶哑得厉害,“那你告诉我,阿微,为什么偏偏每次都是他?为什么你看向他的眼神…总是不一样的?”

    沈知微沉默了。

    为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一开始或许是因为在那片雪地里,蜷缩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小妹,而且救他或可让储君狠下心来。

    虽然事实证明效果微乎其微。

    后来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里总有种不管不顾的执拗,像野火,烧得她这种早已冷透的人莫名烦躁。

    萧望卿这人,就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前世是,今生看来也没差。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却总能自己凑上来。

    她递过去的每一份微不足道的援手,或许是一件狐裘,一瓶偷偷塞过去的伤药,一次看似无意的提点,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半分波澜,却总能换来他日后千百倍的偿还。

    麻烦得要命,却又不知该如何推开。

    沈知微的沉默在树荫下蔓延。

    萧翎钧不再追问,只是看着她,那双总是蕴着春风暖意的眼眸,此刻被浓稠的绝望与偏执浸透。

    那不是质问,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像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明知无用,却无法放手。

    沈知微迎着他的目光,心口那点连自己都未必清晰的心虚,忽然就被这眼神烫了一下,泛起细密的刺痛。

    她不是会任由旁人这般咄咄相逼的性子,若换作他人,早已冷下脸拂袖而去。

    可他是萧翎钧。

    是那个在地牢阴寒中脱下狐裘裹住她的人,是那个在她病榻前彻夜不眠翻阅医书的人,是那个……亲手将毒药递到她手中,眼底却藏着比她更深痛楚的人。

    她对他,终究是不同的。

    即使这份不同与风月无关。

    “殿下,”沈知微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您是在以什么身份问我这句话?”

    萧翎钧瞳孔骤然一缩。

    沈知微没有移开视线,继续道:“是储君质问臣女为何私助皇子,惹来非议?还是……”

    “萧翎钧在问沈知微,为何一次次对旁人施以援手?”

    她轻轻抽回手,这一次,萧翎钧没有用力阻拦,任由那微凉的指尖从他滚烫的掌心滑脱。

    “若是前者,殿下尽可以治臣女一个窥探皇子行踪、行事不端的罪过。臣女认罚,绝无怨言。”

    “若是后者……”她微微偏过头,看向远处正小心翼翼抚摸小马驹鬃毛的安榆,“殿下,我们之间,从最初就不是能问这句话的关系。”

    不是能问“为什么是他不是我”的关系。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一场交易。

    他予她续命的毒药和庇护,她予他呕心沥血的辅佐与忠诚。

    他们共享最深沉的秘密,也给予彼此最刻骨的伤害。

    这样的纠缠里,掺杂进对旁人的一点心软,本就显得可笑又奢侈。

    萧翎钧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比方才更加难看。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戳破伪装后的灰败。

    他像是骤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挺拔的肩背微微垮塌,向后退了半步,靠在了粗糙的树干上。

    树影摇晃,光斑落在他失焦的眼底。

    “是啊……”他的笑声空洞,“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那样的关系。”

    他抬起手,用力按了按眉心,指尖冰凉。

    “是我失态了,”再放下手时,储君眼底那些骇人的疯狂与痛楚已强行压下去大半,“只是阿微……”

    他看着她,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风里。没有嘶吼,没有泪意,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无。

    “别再让我看到第二次。”

    “别再让我觉得,你又一次选择了他。”

    沈知微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心中暗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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