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引孤山: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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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越界,她想知道梁丘的答案。他的答案,起码对她很要紧,因为她眼下真真切切有些难舒怀。

    清幽的声音像从回忆的甬道里刺过来的羽箭,梁丘微愣, 当真停下来去回想,去思考。

    长久来,父母大哥说过他们的后悔,曾雪辗转联系过他, 说过她的后悔,甚至所有他变故的知情者都默认, 他也该是后悔的。而知情者同样默契地缄口,大概避着刺激他的原由,没人问过他。

    时至今日, 梁丘很清醒的答案, “不后悔。”

    “珈珈,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不论是去南马尔,亦或回头去办公楼, 即使时间再倒回去, 他还是会同样的选择。

    “那个时候, 大多数时间是放空的,真想些什么,也只有眼前和未来。想怎么办, 要怎么样生活。”

    大概现实的问题远比来时路更紧迫也更棘手,梁丘言语平和且淡然,甚至笑言都是真心话,那阵子没人帮忙他只能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实在比婴儿还不如。等伤口见稍微好些了,他要从最简单的翻身、坐起开始,重新学习基本的生活能力,他是个左利手,左撇子,梁丘依旧喊要命的,“要学的,要适应的事体就更多了。”

    当身体地图和平衡模式全部打乱,从前你从未注意过的那些本能,一瞬间好像全部丢失,而最难是那种失去平衡衡后的心理恐惧,以及,大脑地图重塑期的幻肢觉。他不想承认,吃喝拉撒睡全要假他人之手的时候,当真什么尊严都没了,也当真受挫狼狈极了。

    很长时间梁丘身边根本离不了人,日常最简单的一个动作都要有人在身边帮着护着。他这个老来子,再少了半边肢体也是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性,老父亲想扶想抱,总归是心有余。王芝又家里头的独女被惯大的,年轻时候漂亮,业务好且人又活络,在歌舞团自有众人捧着,再遇到老梁更是宠和哄,才这样到如今的年纪依旧娇滴滴的模样,恐怕儿子遭这样的祸也是她人生最大的挫折,要她忍住一日不落泪尚且都难。再有大哥梁川,仕途鼎盛的时辰,文山会海的人,时常来探望已是不容易。最后,还是托人物色了个得力的护理技师全天陪同照料。那个当下,梁丘多不愿意不习惯都没辙,他也实实在在出院后还用了一年多的住家护理。

    终归轻舟已过万重山。人都一样,熬过去了苦,痛也会变淡,所以低谷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高光都是给人看的。

    梁丘此刻说得轻松,几分说笑的意味,“还要感谢王芝女士,小时候一把钢尺子,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守在我边上,硬是给我逼成了右手拿笔写字,歪打正着了,省掉我好大的工夫。”

    施珈丝毫不意外,甚至猜到他的答案,往之不谏,来者可追,梁丘从来都是宠辱不惊的旷达。可施珈好像更难过了,她清晰心上被鞭挞般的钝痛,不肯梁丘再讲下去了,偏又再单纯不过的心思,笨拙地安慰言语,“你现在也很好。真的很好,梁丘。”

    梁丘一时只是笑,她一句很好,似乎真的无比慰藉人心。他自觉动动“手”,来回应有人手心的温度。

    两人热意绵绵的气息,一根筋的犟脑袋势必要十万个为什么到底一般,施珈稍稍换个姿势,身上彻底放松下来,拿下巴搁到梁丘肩上,“你怎么会起那个笔名的,老师还说作家不肯会面。”她以为他明明晓得齐春礼的。

    “梁字丢掉刀刃,沐恰好引为惠泽,安澜,随手取的,和平安稳吧。都是随手拈来的字面意思。”

    “不想会面、”

    梁丘略微停顿,施珈心里是暖烘烘的,静悄悄抬头,去端详他。

    “我一直没有以作家的身份接受过任何访谈,也没有和责编之外的人会面。或许像小说家库切表达过的,不想对自己的作品做任何讨论。我想要传达的都在作品里,真相是我最想说的,我说完了,其余的不应该由作者诠释。”

    “珈珈,我也会觉得惭愧,写作本身就像是一场自我暴露,写出自己的人生经历并且得到名誉换取酬劳,我已经得到足够。所以不想被看见,也许是因为惭愧,我并不想我甚至会超越文字成为被关注的对象、噱头,那也背离了我的初衷。”

    梁丘当真面上浮着些愧色,“曾经想在第一线,那时候,想被看见,总归新闻理想里夹着了个人理想。”真正靠近了战-争-杀-戮,甚至是人道主义灾难,你会心痛生命是脆弱和渺小的,个人理想、个人英雄主义当真微不足道,“珈珈,我只是路过的见证人,要做的只是让世界知道战-争真实的面貌。”

    “梁丘,”

    梁丘要她听他说完,“我晓得齐老是你的恩师,应下邮件往来,实话,很大原因是为你那些年的念叨。”事实也是,正常情况下,作家和译者负责的,都只是自己责任范围内同出版社和编辑沟通。而且,他严肃又无辜的口吻,“这几年,确实连我父母家人都不晓得,哦,除了刘大明,偏偏让最爱吃瓜的人撞到我见编辑,他也只是以为我写写杂文随笔罢了。”

    多少偏私的话语,任何人都难无动于衷,何况爱情里哪有真正的理智,施珈同样不能免俗的一个,“那为什么告诉我,你不讲,我大概也不会晓得的。”

    梁丘闻言,心里像凭空爆出一颗火花星子,火星落在纸上,一丁点猩红足以燎出一片痕迹,他仿佛此刻就被密密地燎着。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头颈微微后仰的距离里去汇有人的眼睛,“你说呢。”梁丘要看看她是不是当真不明白,看先前那么大段的陈情与自省是不是也全是白费吐沫了,“因为你说的分担,更因为想你看到一个真实完整的我,经历了那时候的我,我才成为了现在的我。”

    “我想你知道。”

    施珈贴着他的胸膛,神色自若,心却早同他一齐跳动。

    她淡淡的口吻决定,“梁丘,我不想你见老师了。至少,在我们交稿之前。”

    梁丘瞧她片刻,不置可否地钻她的空子,似有心,也无意,“你说的正名,怎么,是要反口,成了空头支票啦?”

    施珈微愣一下,眼神复又澄明,她一面摇头,不和计较的人计较,“不见面也可以正名啊。”

    “嗯?”

    施珈这时候卖关子,她很认真地发散她的,她要告诉他的是,“梁丘,即使没有在书店遇见,我们终究还是会再见。”-

    爱情沾上些宿命论,仿佛才更刻骨铭心,要人沉醉。

    梁丘这一刻好像终于共情了女人用耳朵恋爱的名言,他受用极了她的话,那一颗火星子分明燎到了他眼里。他扶在施珈背上的手缓缓游到她的脑后,再去她的面颊。

    缠绵交叠的热息,施珈不自禁先迎合垂眸欺上来的人。

    温润与热络里,梁丘一手捧着她的脸,不疾不徐去找她,也攻掠她的气息。而施珈,在殷殷切切中去要她的空气,却又甘愿被他牵引着,窸窣地索取着愈发急促的呼吸,手里紧紧攀住他的肩。

    一室灯光,一室暖意。当一切都是本能时,尤为催发且贴近人类的天性。天性使然的人,一个早已丢盔弃甲,一个俨然温柔投诚。

    梁丘抵住施珈的鼻尖,看眼前有些昏昏然要往下坠的人,他低低地喊她,施珈应他的声调好像又惹到他。

    梁丘忽然粗重的呼吸,咬牙的瞬间,下颌紧绷,颈侧的脉络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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