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何日飞升: 240-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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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1章

    一时间,风声止息。

    即便已得了那人肯定确切的答复,可真正再次四目相对之时,文玉仍是压制不住地恍惚起来。

    宋凛生……

    玉阶两侧的云雾丝有灵气般退散开来,自那人跟前始,于文玉脚下终,将二人之间的障碍扫清,畅通无阻得连接着。

    三百年来,每每梦回之时,宋凛生便是这样长身玉立、拢袖而来。

    只不过梦里没有玉阶、没有云海,只有观梧院那株枝叶繁茂、四季常青的香樟树,为他肩头撒下片片绿意,光影斑驳间他的眉眼忽明忽暗,与她的距离亦是忽近忽远。

    而此刻她与那人一上一下,遥遥相望,似乎与在幽冥府大殿之上的情形几乎别无二致。

    不同于幽冥府的低沉压抑、晦暗不明,断云边外天光熹微、云影徘徊,令整个天宫都笼罩在一层薄金之下。

    文玉眼下并非是轮回司的孟婆,而玉阶上的那人亦不再是什么无名仙君……

    “太灏帝君在断云边与神君叙话。”

    敕黄方才的叮嘱言犹在耳,文玉又非痴傻,稍一停顿后便明白过来。

    只是难言的震动与心绪的激荡交织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她反倒登时麻木起来,手脚僵直、血液倒流令她驻足于原地纹丝不动。

    即便她再如何不愿意承认,再如何不能够相信,事实已然摆在眼前。

    玉阶之上的那人,是东天庭擢英殿的主人,太灏帝君。

    他……真的不是宋凛生。

    敕黄立于中央,瞧见眼下的情*形,一番摇摆下不由得随着散开的云雾一齐后退半步。

    这叫他如何插手?往右是怔愣沉默的文玉,往左是深不可测的帝君。

    太灏白袍静默,并未言语,只是在目光触及玉阶下的文玉之时,面上的霜寒似乎化开一瞬。

    方才在擢英殿的不死树下急火攻心、一梦不起的小仙君。

    她醒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似乎比先前在幽冥府之时,深沉了好些。

    缘何如此呢?

    按下心中的好奇,太灏拢于袖中的指尖微微蜷缩着,即便是方才在断云边内面对句芒之时,他也未有现下这般……局促……

    他不出声,文玉亦不接话,两人就这么静默而对,相顾无言。

    敕黄垂首低眉缩在一旁,见左右僵持不下,心中不免焦急。他就知道神君既不让文玉前来,定然有其道理,可眼下已然撞上,又该如何?

    一番思索,敕黄无奈叹息,真是想得他牛头都痛。

    沉寂之下忽而云涌,有风自文玉身后袭来,似乎是无形的双手将她勉力往前推动着。

    发丝扬起,尽数跃至文玉肩前,缭乱着拂过她的面颊,她双眸沉静、定定地望着那人。

    眼见他白袍翻飞、莲纹生光,眼见他眉梢冰寒、眼眸波动,眼见……他身形微动、挪步而来。

    文玉骤然动身,坚定无比地行往玉阶之上。

    顷刻间,二人相对而行。

    他既是帝君太灏,在幽冥府的大殿之上会对她有那番言论也不奇怪。可笑她竟要他打上东天庭,闯进春神殿,状告到她师父句芒上神跟前去。

    如今他依言而来,文玉只觉得天旋地转。

    虽则心中大乱,可一步步前行,文玉却毫不退缩。

    纵使他是帝君太灏,她也要找师父问个清楚。

    二人行动间俱是衣袍翻飞,位于正中的敕黄不由得左右环顾,这阵仗……

    文玉总不至于要同太灏帝君打起来罢?

    敕黄忍不住在心中捏一把汗,极其专注地紧盯着文玉的一举一动,时刻预备着飞身拦上去。

    他倒不是怕文玉冒犯太灏帝君,只是以帝君的修为,他担心其随意一拂袖便能令文玉重伤不起。

    相对而行的两人逐渐向敕黄靠拢,不知是不是他看花了眼,他总觉得太灏帝君行色匆匆、步履忙乱,气息似乎并不平稳。

    就如同方才在擢英殿搭救文玉之时……

    距离越来越近,文玉能清楚地瞧见太灏的那一双眼——

    深如古井、静似寒潭。

    毫无情绪的眸子就那么平淡地与她对视,仿佛没有什么能令其生出一丝波澜。

    文玉强自镇定着,紧绷的面色不肯显露半点破绽,更不愿意落了下风。

    可是如同海面上的涡流,尽管面上再如何风平浪静,也无法抹去掩藏其中的波涛汹涌。

    她心头的钝痛随着距离的拉近而越发清晰,文玉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帝君太灏决计不会是宋凛生。

    因为宋凛生……从不会用这样漠然的眼神看着她。

    文玉强压胸腔中莫名的憋闷和没来由的怒气,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个人是擢英殿的主人太灏帝君。

    可是认知越明白,她的心绪反倒越不受控制。

    敕黄敏锐地察觉到文玉的不对劲,担忧的目光随之而来。若是文玉真的大打出手,他虽不放心,倒不会觉得奇怪,可眼下文玉一言不发,实在是静得可怕。

    风声席卷,香云交叠,太灏于莹白的玉阶上一路往下。

    自他出声唤“文玉君”往后,亦不曾有过旁的只言片语。

    白袍轻动,翻起的衣角浑似层叠的波涛,一点一点地拥至文玉面前。

    太灏帝君出言留她,是想同她说什么呢?

    追究她在幽冥府那一脚的无礼?还是问责她对不死树犯下的罪行?或是惩戒她方才私自窥探神君的不敬……

    文玉心绪翻涌,面色却极静,她毕竟不是从前那个喜形于色的小树妖。

    一朝飞升,她也担得起旁人的一句文玉仙君。

    无论太灏帝君会说什么,她一概承担便是。

    可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却唯独不曾预料的是——

    太灏自她肩侧错身而过。

    其飞扬的发丝拂动着,于她耳畔扫过,酥酥的痒意令麻木的文玉也不禁为之一颤。

    一瞬间,万籁俱寂。

    既无话要讲,为何要唤她?

    幽冥府上对她的漠视在前,断云边外对她的戏弄在后,这位太灏帝君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片刻的怔愣后,文玉清醒过来,其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断云边的门匾,将那些纷乱的心思尽数摒去。

    既不是宋凛生,便没有侧目的必要。

    指甲陷进掌心之时,文玉的脑海中亦是一片清明,她寻师父要紧。

    待二人各行一遍边、逐渐远走,左右的云雾似得了特赦般,登时四下弥漫、交叠翻涌。

    敕黄就在这团雾气中猫着身子微微转动眼眸,直至太灏帝君的白袍几乎要融进天色,敕黄忙不迭地抬脚追上文玉的身影。

    “文玉……”敕黄犹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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