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何日飞升: 270-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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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将话说完,也不相信帝君会对此事一无所知。

    不死树的异动,他确实在神魂归位那日便有所察觉,再加上句芒君的解释,文玉君的坦白,他已然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太灏并未出言反驳,算是默许了文玉所说。

    “那……帝君可知他的姓名?”文玉说话间少了几分底气,她亦不知自己这般问算作怎么一回事。

    回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在极致的静谧之中,汤水的沸腾似雷声轰隆,不断地在文玉的心头敲击着,似乎下一瞬便要落下狂风骤雨。

    文玉眸光闪烁,似有所感。

    她怎么忘了,坐在她眼前的是东天庭的帝君、擢英殿的主人,是太灏……

    掩藏于衣袖当中的双手紧了又紧,最终无力地垂下,文玉敛去眸中的点滴晶莹,张了张口——

    “是幽冥大殿上,你要寻的那人。”猝不及防的,太灏竟然出了声。

    没想到他真会应答,文玉原本要说的话被打断,就那么怔愣地看着太灏,

    隔着跳跃的火光,她只看得清他面上的明灭,却看不清他眼底的变幻。

    “也是……方才那座陵园的主人。”她听见自己说道。

    这回太灏并未接话。

    文玉深深地望了一眼太灏,而后目光下移,看着陶罐下的橘红焰色——

    此情此景,她总是会想起从前她与宋凛生在这后春山中头一回见面的情形。

    那时候,她下界不久,为了寻宋凛生将江阳府翻了个底朝天,却是一无所获。

    可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在梧桐祖殿却遇见了送上门的宋二公子。

    几番周折,她为了有个机缘与宋凛生会面却不慎害他摔伤了腿,又自作主张地带他来衔春小筑避雨。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儿竟是宋凛生的宅院——

    百年逝去,衔春小筑恐怕也算不得是宋凛生的宅院了。

    毕竟那时候是阳春三月,现如今却是岁暮冬雪。

    第一次见面的那日,宋凛生虽受贬谪,面上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失意消沉,反倒是双眼亮晶晶地看她拨弄柴火、同她说话。

    分明是头一遭相见,他却恨不得将整个家底掏出来捧到她跟前,家门、年岁、官职尽数说与她听,也不怕她是山中吃人的妖怪。

    像宋凛生这样细皮嫩肉的,还不够她一口一个。

    文玉唇角勾起,忍不住笑出了声。

    现在想来,那时的宋凛生真是个傻瓜,她随口胡诌的谎话也信,还帮她寻什么阿兄,费了那好些功夫还真叫他寻来个便宜文宋。

    文玉眉眼弯弯,笑意更甚,可不知为何,眼眶中阵阵热意涌起,喉间亦是又酸又涩。

    不过片刻,文玉眼前越发模糊浑浊,眼睫之上更是一片湿润,她想要压抑、想要克制,却已是来不及了。

    对坐的太灏人影重重,她几乎看不清。

    幸得昏黄的火光作掩,文玉赶忙撇过头去,错开眼的瞬间她的目光匆忙掠过太灏——

    这位似山脉般沉默寡言的帝君太灏,确实与记忆中爱说爱笑的宋凛生大相径庭。

    文玉小心谨慎地呼出一口浊气,却并不觉得有任何畅快和松泛。

    她与太灏帝君,地位、身份相去万千,年岁、修为天差地别,不是可以像眼下这样两厢对坐的关系。

    若是在东天庭,他是独坐高台的帝君,而她不过是地下众多人头中的一个。

    月夜朦胧、汤沸火红,文玉的面上忽明忽暗,她有些无措地想要找补些什么,却无奈说不出什么话来。

    今日她太过反常了些。

    百年来在往生客栈迎来送往,加之谢必安的磋磨和逗趣,她早已敛去锋芒、学会圆滑,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是那位宋——”太灏乍然开口,却被忽如其来的推门声打断。

    “女娃——”阿婆的声音随后响起,紧跟着便是她跨步进门的动静,“这儿有两件干净衣裳,你与你家郎君赶紧换上罢!”

    阿婆说话温和慈爱,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可这样的情形下此声响却如同一柄锐利的匕首,将屋内僵持不下的氛围划破,令文玉和太灏横亘在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两端。

    文玉目露疑惑,奇怪地瞥着太灏,他仿佛说了什么,不过她没有听清。

    阿婆顺手带上门扇,将冷气关在外头,而后匆匆几步来到文玉和太灏身边,忙碌间并未注意到二人的异样,“山中虽不似外头天寒地冻,可是露气也重得很,你们两个小年轻呀可得当心着凉了。”

    说着话,她便赶忙将手中的衣物揣进文玉的怀中。

    文玉避之不及,茫然间直愣愣地起身去迎,“多谢阿婆。”

    “哎哟,道什么谢。”阿婆摆摆手,满不在乎地念着,“便是要谢也不该是谢我这个老婆子……”

    她话中有话,似有未尽之意,可不待再说些什么,沸腾的汤水便牵引着她赶紧从文玉身前越过去,“这鸡子火候差不多了,女娃快领你家郎君去隔壁屋子换衣裳罢!换好了就赶紧回来喝汤,好叫你暖暖身子。”

    “这、我……”文玉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千言万语尽数在喉头卡了壳,“这儿既然有柴火取暖,我看就不必……”

    她有些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仓促间只想赶紧将此事糊弄过去。

    太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眉心微动做思考状,而后径直站起身来,同文玉唤道,“娘子……”

    而后者捧着衣衫猛地转目看向语出惊人的太灏,颇有些不知所措,“什么?”

    文玉真是叫眼前这位帝君太灏吓得不轻。

    即便她心中明知道这声“娘子”不过是权宜之计,可乍一听还是叫她心中震动不已……

    他简直莫名其妙。

    “娘子请先——”太灏抬袖,同文玉示意。

    文玉紧了紧手中的衣袍,又瞥了瞥太灏,并未应声,径直从他身前越将过去。

    在阿婆略显惊诧的目光中,太灏微微颔首,不疾不徐地移步跟上,独留阿婆一人在原地。

    “这小伙子,不会方才没看好火,叫烟燎着人家女娃了罢?”阿婆取汤匙搅动着陶罐里的鸡子,一面料理着汤水,一面笑着摇头,“到底是年纪小、气性大——”

    片刻的功夫,太灏跟着文玉进了偏房,只是他甫一进门,便叫什么东西劈头盖脸蒙了个严实。

    “将这衣裳换上。”文玉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来,一听便知她此刻没什么好脸色。

    可话音未落,她又犹豫着补上一句,“帝君……不会反悔罢?”

    她的态度像西洋钟的指针来回摆动,总也没个定形。

    文玉说不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能三两步转身避让至屏风后,她一介小仙,可不敢偷窥帝君宽衣解带。

    “自然。”毫不犹豫地,太灏一口应下。

    他明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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