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何日飞升: 32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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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彦姿只想着吃好喝好、躺平最好,如今怎么会烧饭做菜了?

    不如交由宋凛生来安排,就当是赔他当年没吃到的年夜饭。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如同今日生。”

    闻彦姿不假思索便拒绝,眉目飞扬间别有一番神采,与七盘关和文记铺时的心事满腹大不相同。

    就像……整个人重新活过来般。

    “我已不是从前的闻彦姿,你也未必是当日的宋凛生——”

    此言一出,宋凛生面上虽不曾变化,可心头却难免紧张,当即看向身侧的文玉。

    他怎会不是当日的……宋凛生。

    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文玉回以柔和的微笑,示意听闻彦姿接着说下去。

    虽得了她的安抚,可宋凛生仍旧是忐忑不定。

    幸而闻彦姿话音一转,瞥向旁边的澹青,“我若使唤你洗手作羹汤,恐怕某位大人就要水淹灶火,到时谁也别想吃成这餐饭了。”

    没了年夜饭,那还怎么算过年?

    众人的目光皆随着闻彦姿的话转向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澹青,文玉和宋凛生也不例外。

    话音落地,宋凛生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随之落地。

    他是不是当日的宋凛生先不论,彦姿倒定然是当日的彦姿,就算再如何掩藏,可偶然流露出的还是这般鬼精灵。

    只是彦姿这么说,看来澹青忠心护主的威名在外,就连在七盘关才赶回来的他都有所耳闻。

    “我?”忽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澹青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你——”

    他虽未说什么,但众人一副了然的模样,显然是想起了那夜在七盘关看雪看月亮的事……

    “嗤——”一直没说话的鸣昆,在此时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人家不过逗他,竟会紧张至此?

    “落毛鸡你笑什么啊?”澹青横眼瞧去,如今他二人才该是同一阵营才对。

    鸣昆摇摇头,也不同他客气,“笑你这头绿毛怪。”

    文玉心下了然,其实根本没人与澹青计较,只是同他玩笑而已,“好啦,别闹了——”

    “那就这么决定,这餐年夜饭由彦姿掌勺。”宋凛生肯定地颔首,同文玉相视一笑。

    宋濯见此事有了定论,当即提议道:“那我吩咐人为闻二叔帮手。”

    “帮手倒不必。”文玉神秘一笑,吊足大家的胃口,“让咱们拭目以待,看彦姿的手艺究竟如何?”

    数百年弹指而过,她倒真想知道什么叫做“他已不是从前的闻彦姿”。

    众人笑作一团,由闻良意领头拥着闻彦姿往外走,脚步声起,哗啦啦地如潮水褪去。

    “彦姿……手艺很好。”某人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文玉这才注意到尚在屋内的藏灵,“藏灵神君如何得知?”

    藏灵手握伏雪、春杀,眼睫低垂地倚靠在门框边上,看着闻彦姿头也不回地走远。

    直至众人消失在回廊转角处,藏灵才动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她没有回答文玉的问题。

    宋凛生若有所思地看着藏灵银丝满头,她的功法究竟是如何破的,似乎隐约已有了答案。

    可文玉这头见她走反,忙欲去追,“诶?”

    “小玉,你说——”宋凛生单手按住文玉,轻轻摇了摇头,“藏灵神君……如何得知?”

    第322章

    除夕夜宴,观梧院。

    腊月日头短,在众人进出忙碌的脚步声中,似乎没过多久便迎来了暮色四合、落雪满院。

    文玉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带着半梦半醒的朦胧揉了揉眼眶,透过雕花的空隙看出去——

    “苏见白左边一点、左边一点。”闻良意双手环胸站在正门的石阶下,一副指挥使的派头,“右边儿这个太高了,知枝。”

    苏见白眉心跳了又跳,陈知枝拳头紧了又紧,可还是依照闻良意所言,将春联的位置挪了又挪。

    “如何了?”知枝耐着性子,回头问。

    闻四一向如此,她早习以为常。

    可苏见白就不是那么捧场的主了,“再高了低了,你就给本大爷自己来贴!”

    这若是在家中,哪里轮得着他来做这些活计?都是陈小道说什么人间和青丘有苏不一样,他才勉为其难地留下来的。

    “那可使不得。”闻良意笑眼弯弯,显然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我一个伤患,如何能做苦力啊。”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苏见白不过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小公子罢了,众人待他自然也没有初见时的那些拘束了。

    “小四,快些贴好进屋去罢。”宋屿站在廊下,一手抱着文宝,一手拎着年画灯笼,“外头冷。”

    宋濯懒懒地瞥了一眼,微不可察的笑意漫上唇角,横竖闻良意是个劝不住的人,他才不想多费口舌。

    “衡姐。”他将一只刚描好的灯笼递过去。

    点上里头的烛芯,文衡就着流光般辗转的火彩将灯挂好,而后忍俊不禁地接上画,“屿哥说得对——外头冷,伤患就要少吹些风。”

    “哈哈哈哈哈——”文宝见自家哥姐合起伙来逗弄某人,简直笑的停不下声。

    宋濯收回空落落的手掌心,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嘛……”闻良意忽然尴尬了一瞬。

    他这些伎俩对上屿哥和衡姐那就完全不够看,更何况他家长兄还在此地呢。

    在苏见白和知枝打趣的目光中,闻良意隔着门槛弱弱地问:“殿下,福字可写好了吗?”

    屋外是白雪寒冬,屋内是汤沸火红。

    “小四稍待。”沈璧一手执笔、一手拢袖,正专心致志地书写着。

    松烟墨的香气顺着砚台发散出来,闻良见见差不多了便停下研磨的动作,静静地候在她身侧。

    这幅画面……倒像极了从前宋凛生教她习字的样子。

    文玉心头一颤,只觉得眼眶发热、喉咙发紧。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频频想起那时的事,宋凛生如今不是已然在她身边的吗?

    她在怀念什么?又在……顾忌什么呢?

    不对,宋凛生——

    夜雪在烛火的照耀下,由冰蓝转为暖黄,宋凛生在门前搁下油纸伞,折回几枝腊梅尚抱在怀中,“小玉?”

    熟悉的声音响起,令文玉一个激灵,脑海中那点不真实感亦随之烟消云散,“嗯?”

    宋凛生目光微滞,随即很快便恢复如常,“我取了梅花雪水煮上,餐后用来沏敬亭绿芽。”

    “你……”文玉点点头,看着他眉眼间的水汽,“你伤都不见好,乱跑什么?”

    这几日她没怎么合过眼,方才实在熬不住歇了片刻,可到醒来时将这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也不见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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