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逝我梁: 6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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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冷冷看着,任她坠落。在他信奉的真理面前,个体的生命,轻如尘埃。

    但她无法苛责质问。真理铸就了他,而这世道塑造了她。

    他也没错。只是道不同罢了。

    风芷昭音缓缓站起身,不再看地上那具小小的身体,也不再看他。

    她望着远方苍茫的天地,声音很轻,也带着决绝。

    “只要我看到了,只要我还能动,我就会救。”

    自那日后,风芷昭音便撤了法阵,不再找他了。

    她开始独自穿行于这片疮痍大地。在溃兵洗劫过的村庄,从着火的茅屋里背出被遗弃的病弱老妪。在瘟疫蔓延的临时窝棚,她用生疏的医术照料那些被视作不祥、无人敢近的垂死者;甚至在流民争抢食物的混乱中,她会毫不犹豫地挡在瘦弱的孩童身前,替他们抢夺食物。

    她自然知道,凭她一己之力救不了所有人。她只是暗自较劲,常常累得在荒庙断墙边倒头便睡,惊醒后四野空寂,心里空落落的。

    果然是法阵的束缚,才让他留在她身边的。她终于确认了这点。

    她越来越沉默,眼底的光彩被深深的疲惫取代。一个人坚持着与整个世道的冷漠对抗,太累了。

    好在命运给她留了一丝慰藉——风芷昭音收养了一个小女孩。

    那是一个蒙蒙雨天,她在刚遭过轰炸的断壁残垣间,发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约莫五六岁的光景,浑身湿透,唯独身上那件红色对襟短褂鲜亮得刺眼。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只脏兮兮的棕色毛绒熊,熊耳朵都磨破了边,露出里面的棉絮。见风芷昭音走近,她不躲也不闪,只是抬起脸,用那双生得极漂亮的秋水杏眸,安安静静地望着她。

    风芷昭音问她什么,她都沉默,却在见到她后,一直跟着她。

    毕竟是个孤苦无依的孩子。看着那双眼睛,心里最坚硬的地方终究软了下来,默许了她的跟随。

    女孩学东西很慢。生火会烫着手,煎药总掌握不好火候,连最简单的包扎都做得笨拙。

    风芷昭音猜想,她大抵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突遭变故才流落至此。这乱世,这样的悲剧实在太多了。

    但,这孩子骨子里有种异乎寻常的韧劲。烫伤了不哭,做错了就抿着唇默默重来。渐渐地,竟也摸索出门道,学会在苦涩的汤药里恰到好处地添一味甘草,会在风芷昭音疲惫揉着额角时,递上一块拧好的热毛巾。

    看着小女孩慢慢成长,慢慢练习微笑,从沉默寡言到变得开朗,风芷昭音枯寂的心湖,竟也泛起了些许波澜,生出几分久违的暖意。

    只有一点,小女孩从不叫她姐姐,也不其他称呼长辈的叫法,总是脆生生地喊她“阿音”

    她纠正过几次,女孩只是睁着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睛,执拗地重复:“阿音。”后来也就随她去了。

    然而,内心的消沉并未因此远去,她看着女孩安静睡去的侧脸,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倒下,至少,要等这孩子平安长大。

    她开始尝试改变。最先做的,是拾起了纸笔。

    起初,笔下只有混乱的线条与灰暗的色块,仿佛她芜杂的内心。但她坚持着,每日对着窗外残破的景致,或是低头认真捣药的小小身影,一笔一画地描摹。

    笔墨在粗糙的纸上游走,勾勒出草木的轮廓,光影的变换,还有那抹鲜艳的红色身影。渐渐地,那些纠缠不休的阴郁,似乎也随着笔尖的流动,被短暂地封存在了方寸之间。

    直到那个春天,关于阴神真身现世香翁山的消息传来。

    彼时风芷昭音的精神已大不如前,常对着窗外出神,眼底蒙着挥之不去的阴翳。可她终究还是去了。

    阿隆村的景象让她恍惚以为走错了地方。记忆中那个被“枯萎病”笼罩的死寂村落,如今竟是鸡犬相闻,田畴井然,透着一股乱世中难得的生机。

    在村外的客栈安顿好女孩,她独自循着记忆中的小径往山顶走去。

    山路尽头,一座恢弘的灰白石寺静静矗立。香客络绎不绝。她混在人群中踏入正殿,却在看清供奉之物的瞬间如遭雷击——

    大殿中央并非寻常神像,而是一尊不着寸缕的肉身像。

    香火缭绕中,那肉身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蜡质感,仿佛被特殊处理过,得以不朽。姿态并非端坐,而是禹步。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张脸,无眉无目,无鼻无口,像被锋利之物削去了所有起伏,只剩一片触目惊心的平滑。

    “去年李员外家小公子重病,在这儿跪了三天,回去就能下地走路——他娘说孩子昏迷时一直念叨,看见个没有脸的白衣娘娘在喂他吃药。”

    “这可是真正的神蜕。是村长费了很大劲从北边请来的。真神本无相,听说这脸啊,是故意削去的,就是为了斩断尘缘,圆满法身……”

    风芷昭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当然认得那具身体,是阿雪啊!是她辗转半生想要寻回的至亲啊!此刻竟被剥去衣衫,削平五官,摆成这可笑的姿势,供这些愚昧的人膜拜、评头论足!他们甚至用轻飘飘的“故意削去”来粉饰这亵渎尸身的恶行!

    她发了疯似地冲破人群,朝着那具被供奉的肉身扑去。

    “拦住她!亵渎神蜕啊!”

    “疯婆子!快抓住她!”

    香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数不清的手伸过来,抓住她的头发、胳膊、衣襟,拳脚如同冰雹般落在她单薄的背脊上。她不管不顾,只是拼命向前伸着手,指尖距离那冰冷的蜡质身躯只有寸许,却再难靠近。

    唾骂声、殴打声、骨骼的闷响……世界在她耳边嗡嗡作响,渐渐远去。她感觉不到疼了,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万念俱灰。

    不知是如何被拖出大殿,扔到寺庙外的石阶下的。风芷昭音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望着香翁山灰蒙蒙的天空,眼睛里是一片死寂的空洞。所有坚持,所有挣扎,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像个游魂般向山下走去。

    行至半山腰一处陡坡,前方传来孩童惊慌的哭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为了摘崖边的野果,脚下打滑,半个身子已悬在崖外,双手死死扒着一块凸起的岩石,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下面,是乱石嶙峋的深涧。

    几乎是本能,她蹒跚着跑过去,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在男孩脱手的瞬间,猛地将他往安全的方向狠狠一推!

    孩子摔到了地上。

    而她自己,如同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坠下了山崖。

    急速下坠的风声掠过耳畔,失重感包裹着她。如同无数次梦中的情形。

    但这一刻,她的心中没有恐惧,没有不甘,只有平静。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香翁山的乱石,温柔又残酷地接纳了她。

    意识像是在无边的墨色潮水里沉浮,破碎,冰冷。很多尖锐的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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