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剑: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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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混着风雪传来:

    “雪原不大,待四殿下寻回虎符。”

    “定不会误了那支簪子的佳期。”

    “更不必……绕道阳城,惹些是非。”

    “如此安排——”

    贺千山逆光而立,飞雪在他身后织成一道苍白的帷幕:“四殿下以为如何?”

    唯余风声。

    过了片刻,帐中传来几声轻咳。

    “咳……咳咳……”

    江步月以拳抵唇,指节在寒风中微微泛白。

    “王爷,风太大了。”

    “嗯?”贺千山眉头拧作关切状,攥着帘幕的手却纹丝不动。

    “连这点风雪都受不住,如何担得起掌符之责?”

    风声愈烈。

    炭盆终于熄灭,帐内霎时昏暗。

    江步月唇角洇出一线殷红,再抬眼时,眸中幽深似古井无波:“如此甚好。”

    他于昏暗处轻轻抹去唇畔血色,笑意如常:

    “王爷,合作愉快。”。

    残阳如血。

    阳城却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青灰。

    城门尉李四缩在门楼阴影下,喉咙里像是落了沙子。

    “这天怪得紧……”他低声嘟囔。

    话音未落,一阵突如其来的痉挛从喉头卷起,他猛地扶住门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咳到后来,竟咳出一线铁锈味。

    他低头一看,掌心微红,带着细细一缕血丝。

    脚步声从背后响起,是轮班的崔五。

    “李哥?”他叫了一声,脚步却没往前凑,反而慢慢止住了。

    风从城外吹进来,吹动了两人肩上的披风。空气里多了股古怪的味道,说不上是药渣,还是井水里的陈气。

    二人只觉鼻尖发涩,舌头发苦。

    崔五抬眼看了一眼街口,那家开了三十年的“清和堂”今日却门扉紧闭,门前贴着一张刚干的白纸,写的是:

    “今日停诊。”

    李四交了班,低头向城内走去。

    崔五看着凄清的阳城,忍不住喃喃道:

    “这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呼喊自街道那头炸开:

    “有人吐血死在井边了!”

    “是瘟疫!”

    “是瘟疫啊!”

    崔五浑身一颤,转头望向水井方向,只见几个黑影正慌乱四散。

    而尖叫声宛如火星落入干柴,霎时烧得整座街巷人心惶惶。

    铺子关门,木板哐当钉上;孩童哭喊着被母亲拖进屋去,门闩一声声落下。

    没多久,城防司兵甲奔走,甲胄在冷风中发出脆响,于风中如雷震。

    “封城!”

    “陈大人有令!封城!”

    城门缓缓闭合,铁锁穿梭,声若丧钟,一点点将阳城隔绝在世外。

    慌乱蔓延如潮,暮色一点点沉如死铁。

    就在天色将暗未暗之际,人流惊惶四散之时,一个少年逆着人潮缓缓走来。

    他头发凌乱,褴褛的红色衣衫在风中猎猎如残旗,指节因长久握拳而失了血色,唇角裂着干痕。

    他脚上布鞋破得几乎见底,却执意一步不停。

    唯有不停,才能稍稍缓解心里的煎熬。

    他抬眼望去——惊恐的面孔,紧闭的门闩,无一与他相干。

    唯有那双亮得灼人的眼睛,逼迫自己看清这每一寸混乱。

    ……以及,这混乱背后的全部。

    苍生、父子、爱人、良知。

    两难无计。无能为力。

    他如今方知自己如此渺小,渺小到护不住一个想护的人。

    这无解之痛,终于把他推向这场刻意折磨自己的苦刑——

    作者有话说:来迟了。

    第84章 我心(完) 世上再无舒羽了。

    风雪呼啸, 帐外飞雪如刀。

    “四殿下,贺帅吩咐了。”

    副将赶来,声音低低:“眼下风雪大作, 帐中床已暖好, 不如等天亮再寻。”

    江步月垂着眼睫, 缓声:“也好。”

    他转过身, 缓步走入雪中。副将怔在原地, 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只听见脚步落在雪上的声音。

    等副将缓过神时, 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于风雪。

    只见雪地下一道极浅的脚印,从营门, 一路延至远方。

    ……

    江步月孤身踏入雪原。

    与镇北王同谋,是他平生最险的一着棋。

    世人皆道镇北王是他归国的关隘, 他偏与虎谋皮。五十万两雪花银,换一日兵权, 这笔荒诞买卖,恰恰契合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算计。

    但这还不够。

    十二年质子生涯,这些在异国他乡的寒夜里, 一笔一划刻入骨髓的筹谋, 岂是旁人能懂?

    拿到虎符,回京, 落子。

    这念头是冰铸的甲胄,覆住他的全身。

    他要的是权力。

    夜色降临, 雪原寂静,他每一步都踩在冰层最坚实处,如踏宫阙玉阶。

    “不急。”他对自己说。

    十二年的重量,值得这点耐心。

    还有半月光景。不急。

    只是喉间那股无法抑制的腥甜骤然上涌, 又被他强行咽下。

    ……他厌恶这种失控感。

    就像他厌恶他多情的母亲,和她软弱的情人。权力,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是这世间最纯粹的存在。

    凡人的情爱,只会拖累步履。而帝王,仅凭一丝猜忌,便可褫夺他作为天之骄子的所有气运。

    同样的,镇北王对他的一点点疑心,也足以踏平阳城。

    阳城。

    “舒羽是谁,锦瑟先生是谁?”

    “阳城遭了天灾,城门紧闭,听说无人生还。”

    “步月……确实不知。”

    唇齿间残留着一缕腥甜。他望着漫天无垠的雪原,不见天日的长夜,一丝冰冷的戾气在眼底掠过。

    虎符到手,便能即刻返京。

    可这是第几座雪丘了?该死的,虎符在哪儿?

    不知第几个来回后,他看着月光下冷硬的冰丘,停住了脚步,将左手从裘袖中缓缓抽出。

    那只手在月光下显得过分苍白,指节分明,像玉雕的竹节。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将这只完美的手狠狠按向旁边冰丘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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