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剑: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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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期了[眼镜]

    第102章 夜宴(一) 他将披红执礼,亲迎于宫门……

    时光安稳流转, 及笄大典才过两日。

    那日江步月借乱局反向逼宫,送她脱身。顾清澄将那支死士悄然遣往城外密林,自己却折返质子府——这最危险、亦最安全之地。

    在黄涛掩护下, 她闭居西厢静室。整整两日, 不眠不休, 才将那场强行出剑引发的“天不许”反噬堪堪压下。

    而这两日里, 宫中风声不动, 江步月也杳无声息,风暴压在水底, 迟迟未涌。

    好在她的脉息终于稳住了。

    此刻,晨光穿窗而入, 质子府内静谧如昔。

    少女正对着铜镜,用朱红的发带将秀发高高束起。

    “这是殿下原先为您备下的及笄之礼。”

    黄涛站在一旁, 小心翼翼地推过一个檀木的匣子。

    顾清澄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 是一支齐光玉簪。

    白玉质地古朴厚重,雏凤纹饰却灵巧如活物。

    通体莹润,触手生凉。这是绝品。

    顾清澄垂首, 指尖摩挲着簪首上的雏凤, 思绪渐深。

    “殿下……曾弄丢了这簪子,后来是他亲自去边境取回的。”黄涛看着她, 踌躇着补充道。

    说这话时,他心头涌起恍惚的踏实感, 眼前人分明是那个曾经与他置气斗嘴、在城里喝茶嗦粉的小七,又偏偏是那个记忆中那个矜贵沉静的倾城公主——

    不对,如今该称青城侯了。

    在这荒谬的世道里,竟还藏在着这样轮回般的圆满。

    他看着她把玩着簪子, 没露声色,但心里安定了几分,说不清是侥幸还是别的。

    只觉得这辗转千里的信物,到底还是回到了该回的人手里。

    黄涛看得真切,殿下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不敢承认,不敢触碰,连自己的真心都要远远避开。

    这一路风刀霜剑,殿下走得太苦,前路茫茫无退处,孑然一身无相依。

    如今玉簪归位,那始终未说出口的情意,终是在这小小物件上纤毫毕现。

    命里注定的事,终于落定,于他,也算是一点慰藉了。

    顾清澄凝视良久,终是将玉簪轻轻放回匣中。

    黄涛心中一紧,疑惑复又恭谨道:“侯君这是不喜?”

    她抿唇温声道:“非也。”

    “你既然称我一声侯君,便也当知,倾城公主……已是前尘往事了。”

    黄涛低声辩道:“侯君多虑了,不过是一件旧年及笄之礼。”

    “殿下厚爱,清澄心领。

    “只是如今,我既非待字闺中的公主,亦非他府中该受此礼之人。”

    殿外风过,吹动她束起的马尾。那支承载着未言之情的玉簪,静静躺在锦匣里,映着窗外漏进来的天光。

    “此礼情深,”她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已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

    黄涛怔怔看着她指尖缓缓合上匣盖。

    良久,他深深一揖:“……侯君说得是。”

    欲言又止间,终是低声道出实情:

    “其实殿下并未命我转交此物。”

    “是属下,私心想着,这簪……

    “合该物归原主。”

    他俯身收好匣子,动作小心如替人收起一个再无人敢触的秘密。

    “……那便由属下,替侯君保管。”

    顾清澄此时已是一身小七打扮,唇边忽泛起一丝笑意。

    “黄大哥与我是旧识。

    “你我相识于微时,何必拘这些虚礼?

    “唤我小七便是。”

    落魄时方见人心,黄涛对她不差,她亦铭记于心。

    未几,顾清澄却听得地上“咚”的一声沉响。

    她蓦然回首——

    黄涛,已跪伏于地。

    “黄涛不敢僭越,只求侯君救救我家殿下……

    “殿下他,自边境回来之后,身染寒疾,久治不愈。

    “如今……竟自甘陷于宫闱之中。”

    “侯君知晓的,”黄涛的声音发颤,“以殿下先前所为,北霖那位……岂会轻饶。”

    久病不愈。自囚深宫。字字如撞钟,沉沉敲入她心头。

    江步月为她颠覆棋局,自断后路时,她就知道,这笔账,算不清了。

    顾清澄俯身搀他,指尖触到他颤抖的臂膀,语气温静:“黄大哥莫要忧心。”

    “殿下此番相付,我比谁都清楚。

    “边境军权、朝堂根基,乃至与陛下反目——”

    “这般倾其所有的相护,我顾清澄岂敢相忘?”

    黄涛俯首,身体无力地下沉,声音发涩:“黄涛知道,如今七姑娘初脱樊笼,形单影只,前路未明。”

    “按理说,该趁此良机远遁天涯,避尽是非。”

    他抬起眼来,看着她,目光罕有的真切:

    “可殿下……更无退路。

    “这世上能救他的人已不多。

    “而他肯信的,唯七姑娘一人。”

    这一句“七姑娘”,已非尊卑,而是托付。

    顾清澄轻叹一口气,回看向他,认真道:“世间恩怨,有来有往。

    “他以一身谋局为我断后,我自不推诿。”

    黄涛神色一振:“七姑娘有何打算?”

    顾清澄略一沉吟:“琳琅未愈,陛下暂时不会取他性命。

    “此番变故后,宫中守卫、京畿兵防必会森严,强攻明谋已不可行。

    “宫中主道必已封锁。”她淡声道,“但我于暗处蛰伏多年,识得一条暗渠。”

    “绕过宸清门,自浣衣局可入景德殿。”

    她看向黄涛:“我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和一个宫人身份。”

    ……

    至真苑内,沉香如雾。

    缭绕的药香未散,帷帐之后,琳琅披发倚枕,肤色尚有病态的苍白。

    而最为惊心的是,她的右眼被一片纱布层层蒙起,一条疤痕自鼻梁划向耳后。

    她静静地卧着,看着大大小小的宫女垂着头颅,捧着各式器具在殿内来回穿梭,那股长久以来压抑的厌倦再次涌上心头。

    这算什么?倒不如让她死了痛快。

    偏要她这般活着,被这些宫人当作器物般摆弄照料。

    最是残忍的,是她们为她上药梳洗时,总忍不住用那双完好的眼睛,对上她仅存的一只眼。待被她的目光灼伤后,又仓皇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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