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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公主的剑》 130-140(第12/20页)
“那是……天罚啊。”
已经退休的老衙役抿着浊酒, 望着死去的焦山,意味深长。
茂县重新归于平静。
没人知道的是, 这座城池里,曾有过个叫“舒羽”的姑娘, 以一己之力揭出矿山的秘密,将盘踞三年的兵匪困死于矿脉深处。
更没有人知道,这座城池里, 那些应征去沙场的儿郎, 早已长眠在了这座大山之下。
他们的家人,依旧还守望着战场的方向, 遥愿平安。
……
若是望断北霖的雪原,战场的那一头, 便是南靖。
南靖的气候总是不同北霖。
一道雪原将两国斜斜地裁开,不似北霖的冷冽、肃穆,南靖的空气中总是浸润着花香和水汽。
已是二月末,这里的春天似乎初见端倪。
而今岁不同往年, 正值与北霖交战之际。粮秣衣被本就吃紧,昔日用来莳花弄草的园圃,如今尽数改种了农桑。那惯常温软潮湿的空气中,竟也弥漫了几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于是,今年南靖都城的街上,再也不见卖花小童的身影。长街空荡,偶有行人匆匆而过,个个低垂着头,眉宇间凝着驱不散的愁绪。
唯有承华殿中,花香袭人。
一座琉璃瓦铸就的花房中,百花竟早已绽放。而花房中有一人,正执着银剪,细细修剪着花叶。
层层叠叠的纱幔下,阳光自花房的琉璃瓦中照进来。那日光像凝成实质的金色流沙,落在那人素来淡漠疏离的眉宇之上,好似添了几分暖意。
黄涛将脸在太监帽檐中压得很低——他曾费尽心机才得以入宫,如今真正站在此地,却又生生在门外定住。
他看着这奢靡花房里,那人于花团锦簇间缃黄色的衣袍,眼中竟生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酸楚。
缃黄锦衣,是仅次于天子明黄的至尊荣宠。
他的主子……哦,对。如今已经不是他主子了。
终于走上了整个黄氏家族曾苦苦追随的那条路——
今岁正月,南靖嫡长子,四殿下江步月结束了十五年的质子生涯,重新踏上了这片生养他的土地。
彼时,贵妃的五皇子江钦白风头正盛,手握边境军权,正准备在等同于定嗣承储的祈谷礼上一展锋芒。
可偏就在大礼前夕,嫡出的四殿下回到了皇宫。
而那日礼毕,当四殿下披着陛下亲赐的缃黄锦衣缓步走出宫门,入主承华殿时——
满朝文武皆知,东宫的位置已定,不过是待战事平息,早晚之别罢了。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质疑之声不绝于耳。
即便身为嫡长子,可一个在本朝毫无根基、在北霖仓皇求生的质子,凭什么能如此轻易地承继大统?
可黄涛明白,而天下人早晚也会明白。
殿下他……如今更尊贵的身份,是战神殿的宗主。
万千战神,独尊一人的宗主。
也正因如此,殿下再也不需要黄氏一族的扶持,而那些战神殿旧部,更不会容许他这样一个外人继续随侍宗主左右。
可是。
跋涉千里回国,夜夜辗转了许久。
他还是想和殿下见一面。
他曾是殿下的眼睛,耳朵,偶尔还会窥见殿下的心。
所以。
他有一些,战神殿旧部永远不会在意的喜怒哀乐,要亲口与殿下说。
“奴才水寿,见过四殿下。”
声音自远处传来。
执着银剪的手一顿,一片绿叶自剪刃间悠悠落下。
“进来。”
缃黄色衣袍的男人没有回头,只是继续认真地侍弄着花叶,“你是哪宫的,吾未曾听过。”
“奴才是莳花苑的旧人,擅弄花草,内务府特遣奴才来伺候殿下。”
黄涛望着承华殿外森严的侍卫,连花房边静立的侍女都令他喉头发紧,不由得将脸埋得更低。
“哦?”江岚凝视着眼前初绽的兰花,“你擅养什么花?”
“奴才……曾奉命在北境侍弄花草,”黄涛踌躇着上前,“近来才调回宫中。”
此话一落,银剪忽地轻轻抬起,止住了他的来路:
“让内务府的人自去领罚。
“该留在北境养花的奴才,来吾这暖房做甚?”
黄涛身子一颤,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奴才该死!非是奴才贪暖,却是那北境的花……与南靖的草木实在不同!”
“如何不同?”
这番措辞似乎勾起了四殿下的兴致:“吾在北境十五载,从未听说过这北境的花难养些。”
他手腕轻抬,一旁的侍女会意,为黄涛递上莳花的用具。
江岚银剪虚指:“既如此,过来服侍,说与诸位听听。”
黄涛扫过一旁的太监、侍女,心知这些人多半都是战神殿旧部,索性硬着头皮接过剪子,走上前去。
“殿下,奴才在北境侍弄的,原不过是株野花。”
“您也知道,北境苦寒,那野花却生得极好,竟也不需要奴才精心侍弄。”
黄涛小心翼翼地修剪着眼前的迎春多余的枝条:“可它有一日,那种子偏生到了别的花圃去。”
“非但连累奴才丢了差事不说,那花更是被别家的主子打成了野草、毒物……要生生斩草除根了去。”
“殿下明鉴,这花开花落,乃是天理。这……这与奴才何干?又与那花何干呐!”言及此,黄涛握着剪子的手忽地一抖,竟生生地将一朵开得极好的迎春剪落!
“混账东西!”那宫女厉声上前,“这是殿下侍弄了十日的迎春,竟被你这狗奴才糟蹋了!”
“我倒要问问内务府,莳花苑的宫人都是怎么调教的!”宫女劈手夺过他的剪刀,拽着黄涛的衣领,要将他往外拖。
黄涛又惊又惧,竟一把攥住了那缃黄色的袖口:“殿下,殿下饶命啊!”
江岚垂下眼睛,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衣袖,转身离开。
“红绡。”
在黄涛被拖出门外之前,江岚的声音淡淡响起:“他说得不错,花开花落,原与人无干。”
“让他走罢。明日你另挑几个得用的来。”
……
黄涛被丢出宫墙之时,后背已然泛出冷汗。
那战神殿的人实在是奇怪,分明他们什么都没说,但黄涛却明显地察觉到,这些人对他们的宗主,看似尊敬,实则却如监视一般,令他不由得心惊。
而他这次冒险前来,为的却是七姑娘之事。
殿下素来聪敏,想必能听出他口中那“野花”,便是留在北境的七姑娘——他不敢让旁人知晓殿下与北霖的青城侯有所关联,更不愿让七姑娘暴露在战神殿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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