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剑: 15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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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许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败类!”

    茂县毗邻边境,自战事初起便已十室九空。如今城中尽是些老弱妇孺,这场突如其来的山火,无异于再抽去了这座城的半条性命。

    百姓们本就惶惶不可终日,而传言中,这放火烧山的,竟是本该庇护他们的封地王侯放的。

    他们无依无靠,唯一能做的,只有恨她,怨她。

    于是,顾清澄轻轻叹了口气。

    目光下落时,她看见许婶脚上那双破洞的布鞋,鞋帮沾满泥浆。

    她缓缓走到了许婶面前。

    “你家男人是许真?”

    “怎、怎么!”

    当阴影笼罩下来时,许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却听见头顶的青城侯温声道:

    “本侯见过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许婶猛地抬头。

    顾清澄想起矿山里许真那决绝赴死的一跪,终是未再多言。

    只从怀里取出方才的银票,又添了些,放到许婶手心:

    “去买双新鞋吧。”

    ……

    言罢,她飞身上马,越过人群,一路流星飒沓,向着州府临川的方向疾驰而去……

    青城侯在茂县现身的消息,比她刺杀五皇子的军功传开得更早些。

    人人都以为她死了,她却浑不在意,就这样施施然地出现在茂县街头。

    听说,还塞了些银票给街头百姓。

    可惜,这终究挽回不了她早已倾颓的民心。

    万民请愿书一封接一封签好,悬赏令一张接一张被揭下。

    信笺、小像、银票,各式各样的纸张如雪片纷飞,在整个涪州的街巷漫天飘散……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南靖东宫,琼楼玉宇之巅,江岚极目远眺,一身白衣寂寞如雪。

    直到信鸽振羽,携着北霖的尘嚣落在他指尖,那满身的霜雪才裂开一丝缝隙。

    风拂起他漆黑的发,素白衣袂翻飞时,整个人似乎都要化风而去。

    唯有信鸽送来的这寸心绪,如一线细绳,将这孤影系在人间。

    他低下头,凝视着腕间逐渐显露的赤色纹路,神情淡漠如冰封。

    “殿下。”侍从跪伏在珠帘外,“陛下召您商议前线军务。”

    他轻轻垂下了衣袖,温声应道:“知道了。”

    ……

    城春草木深。

    “恩公!”接到消息时,秦棋画正在手脚并用地向屋檐上爬着,“你接到消息了吗——”

    她从屋檐上探出头往下看,忽地呼吸一滞。

    朗朗明月下,少年以玉冠束发,一袭红衣烈烈如火,衣袂迎风而起,宛若朱雀振翅。

    那双惯常慵懒的桃花眼此刻映着漫天清辉,灼灼如星。

    这么久了,从他风尘仆仆赶到阳城来,她第一次见恩公穿红衣。

    “你……你你你你你。”

    秦棋画张着嘴,半晌才找回声音:“我早跟顾姐姐说过,你穿红衣定是绝代风华!”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贺珩朗声一笑,眉目间尽是少年意气:“臭丫头,你管我是谁!还不快滚下来训练!”

    “你定是偷听了我说你穿红的好看,才这般打扮!”秦棋画扒着屋檐不肯松手,

    “是不是要丢下我一个人去见顾姐姐!”

    “不下来?”

    贺珩剑眉一挑,也不恼,双臂闲闲地环在胸前:“那好,这剿匪大将军的位置,我就封给杜盼了。”

    说完,他就转身向村内走去,高束的马尾在月光下荡出左右晃着,摇出愉悦的弧度。

    “喂——!”

    “不行!”

    秦棋画一跺脚,就从屋檐上跳下:“杜盼她没我跑得快啊!!”

    贺珩故意放慢了脚步,才看见秦棋画像头小牛犊一样,一个急刹,停在自己面前。

    “干嘛,方才不是嚷着要休息吗?”

    贺珩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眉梢噙着淡淡的笑意。

    “我不休息了!”秦棋画气喘吁吁,“顾姐姐回来了!真、真得剿匪!”

    她猛地攥紧拳头:“我们平阳军定要助她一臂之力!”

    贺珩这才抚了抚她的发顶:“我都快忘了,你今年多大?”

    “我十四了!”

    贺珩抱着手臂往村里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那你还是不能当大将军。”

    “为什么?”

    “小丫头片子,及笄礼都没行呢”

    “喂!”她追上去拽住他的衣袖,“及笄有什么了不起!我要当的是将军,又不是新娘子!”

    一人前行一人追赶了许久,贺珩才回到村中平阳军的女孩子们集聚的位置,抬起了头。

    春日放晴,乌云拨散,明月朗朗。

    他心情很好,但也不算好。

    “你知道什么是军队吗?”

    “我知道啊!”秦棋画冷冷道,“我们家一本族谱上的男儿尽数应征从军。凭啥我就不行!”

    贺珩摇摇头:“跟男女没有关系,和应征也无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

    “生死。”贺珩低下眼睛道。

    秦棋画挠了挠鸡窝头,没听懂。

    “为所爱者生,为所爱者死。”

    “你别扯这些爱啊死的,你就告诉我,凭啥我不行!”秦棋画急得直跺脚,

    “我发誓以后天天加练!练枪!练剑!练到双手起茧也不停!”

    贺珩凝视着月亮:“她既归来,若是无路可走,或许平阳军便是她唯一的退路。”

    “啥意思,”秦棋画歪着头,“恩公你当初来时不就说,平阳军不能只是个空架子。为了剿匪,才带着俺们操练的吗。”

    银辉落满贺珩肩头,少年人的眼里闪着月光——

    她出事后,他只身来到阳城,寻了杜盼等人。

    不为别的,是为等她,也为赎罪。

    昔日她留在阳城的这些姑娘们,只识得当年葬身阳城的舒羽先生,却不知舒羽已是如今的青城侯。

    而秦棋画只认得青城侯,亦不知他贺珩原是镇北王世子。

    他便两头周旋:让杜盼掩下世子身份,教秦棋画莫提与青城侯的渊源。借着姑娘们往日对他的信任,在知知们的帮助下,终是重组了这支平阳军。

    重组的由头是“剿匪”,而他贺珩却心知肚明:

    若她当真不在了,这世上再无人护得住这些姑娘。可这些姑娘们的遭遇,他自身难辞其咎。

    往事沉沦不堪省,过去他天真懵懂,无意酿成大错。如今她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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