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剑: 20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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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怪陆离的碎片轰然回卷,最终汇聚成一张她见过的面容。

    那分明是……几日前她在辕门外初见的, 南靖新帝的脸!

    “……!”

    顾清澄猛地睁开双眼,冷汗浸湿了衣衫,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盯着帐顶,指节死死嵌入被褥。

    金光如火焰般在她眼中明灭, 灵魂深处的战栗尚未平息,与冰冷的现实撞击在一起。

    此刻正值战时,南靖新帝江步月御驾亲征,战事焦灼,血流满地。

    她却荒唐至极地梦见了与她沙场相见的那个人。

    “侯君!您怎么了?”

    秦棋画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却被顾清澄冰冷的双眼震慑在原地。

    “本侯做了个梦……,”她的目光深而澈,语气平静却似掩着风暴,“那天夜里,你是不是把南靖的皇帝带进过我的大帐?”

    秦棋画脸色一白。

    她看着顾清澄平静无波的眼神,本想跪地请罪,却忽地生出一股莫大的勇气:

    “难道侯君觉得,那是梦吗?”

    “你想说什么?”顾清澄缓缓坐起身,周身气压极低。

    “是,确有此事。”秦棋画硬着头皮迎上去,“末将确实引他来过。”

    暴戾的金光一闪而过:“你身为平阳军斥候,却勾结敌国皇帝?”

    “我没有勾结!”秦棋画深吸一口气,“是诱敌之计!可那夜……是侯君您自己,放过了他!”

    顾清澄素来平静的眼神抖动了一霎。

    秦棋画抓住了这一霎,一口气说了下去:“末将还想问您,您是平阳军的主帅,以您的身手,那日您早该杀了他!可您为什么没有?”

    顾清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的金光却在剧烈地翻腾。

    “还有那婚书!”秦棋画急切地扑向桌案,将那封缄的婚书打开,想要展开其上的名字。

    “你放肆!”

    她指尖一颤,一束金色的剑气将秦棋画手中之物击落。

    秦棋画跌坐在地的刹那,那卷顾清澄只扫了一眼,被被遮掩极深的婚书,也就明明白白地摊开在二人之间。

    金粉红纸,墨色淋漓——

    「天地为媒,风月为证。

    南靖江氏男步月,谨具寸心,求聘北霖顾氏女清澄。

    识卿于青萍微末,长恨明珠蒙尘,十五载颠沛流离,死生未敢相忘。

    幸得与卿携手,红尘百转,始见云开月明。

    今以万里江山为聘,惟愿明珠还于掌心。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一缕青丝自耳畔垂落至眼前。

    聚焦了视线,也挡住了秦棋画仓皇的目光。

    这一瞬,顾清澄眼底的金光溃不成军。

    “都是、证据……”

    秦棋画如梦方醒,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多么僭越,跪坐在地上,慌乱着要将这散落的婚书收起。

    “不必了。”

    一只修长的手越过了她慌乱的动作,轻轻将那婚书拾起。

    “你看过了?”

    秦棋画点头如捣蒜,将那日经历一字不落地回忆了出来。

    见顾清澄神情平静,她试探着问:“您当真……不记得了?”

    顿了顿,又轻声补了一句:“或许您忘记的,不止他一人?”

    顾清澄低头坐在床畔,那双好看的眉毛轻轻蹙了起来。

    婚书就放在她膝上,她垂着眼,指尖抚过那些与时光相关的字眼。

    秦棋画抬头探去,眼前人抚着婚书的模样,似乎添了几分记忆中的柔软。

    长久的沉默。

    良久,顾清澄轻声说:“说说你知道的吧。”

    这便算是默许了。

    秦棋画轻声松了一口气:“您还记不记得,您身边除了我,还有谁?”

    “可还记得林姐姐?还有平阳女学?

    “还有恩公……贺珩,他已经不在了。

    “还有这千千万万的平阳军将士。

    “至于南靖的皇帝……我,我也不甚清楚。

    “您有些记得,有些却忘了?有些今日见了,明日便又记不起?”

    “我,我去唤知知来,让她给您医治!”

    顾清澄一遍遍无意识地抚摸着婚书,眼里的金光挣扎着闪耀,却罕见地没有阻拦秦棋画的动作。

    这一刻,她好像真真实实地窥见了她灵魂中伤口的轮廓。

    ……

    夜色深沉,已近子时,顾清澄的营帐里却坐满了人。

    秦棋画,楚小小,杜盼,七个知知,有几个从京城跟来的女学学生,还有从阳城瘟疫逃难投奔的少女。

    每个人,都代表着一段回忆。

    “侯君,您看。”

    一名女学生大着胆子挽起衣袖,露出小臂上一枚赤色的弯月印记,紧接着,帐中所有女子相视一笑,纷纷挽袖。

    一时间,烛光下亮起了数十弯红月,宛如平阳女学不灭的薪火。

    “平阳军的前身是平阳女学。那时候,是您和林姐姐给了我们这个印记。”

    那女学生红着眼眶,声音清脆:“您说过,此为身份之证。凡女学学子,踏入此门,便不必向世俗低头,于天地之间,自有一方庇护。”

    顾清澄垂眸,看着自己小臂上那抹同样的痕迹,指尖轻轻抚过,触感微热真实。

    “顾清澄,你和我说过,这世上弱肉强食之时,无人问过对错。”楚小小挑着眉看她,“你登上了高位,可不能忘了给我爹平反。”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爷爷了。”只只瞪着眼,“酥羽姐姐还说要带我们去见爷爷的!”

    “你们的爷爷是谢问樵?”

    七个小丫头点着头,几年来,她们已经长高了不少,隐隐有了少女的模样。

    “林姐姐啊,林姐姐可有钱了,您帮她当上了家主,她说她的钱都给您用!”

    “还有我!当年望川江上,我杜盼可是与您和如意公子并肩作战的!”

    帐内突然一静,秦棋画轻声道:“如意公子?他就是贺珩,他曾仰慕侯君,可惜他……战死沙场了。”

    ……

    短暂的沉默后,又有人强打精神岔开了话题,如此七嘴八舌地过了许久,记得的,不记得的,有时说到兴起时,女孩子们还会相互取笑。

    顾清澄坐在人群中央,依旧没有说话。但她眼底那原本如冰封般的金光,在这人间烟火的烘烤下,竟开始一点点融化,露出了原本柔软湿润的黑色瞳仁。

    她感觉到了。手腕上诊脉的温度,记忆里蜜饯的甜香,算盘的脆响,还眼前那些明明盛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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