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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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明家阿妈。

    但他念这个称呼时,有种自然而然的温软意味,听来无比悦耳。

    闻人约背对着他,胸膛微微起伏着。

    伤口些微的刺痛在心脏的剧烈搏动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的心窝里燃起了一丛不灭的小小火焰,炙烤着,燃烧着,催促着他,说些什么,快说些什么。

    他的开场白甚是平淡:“我阿娘没有了。”

    乐无涯专注于他身上的伤口,随口应道:“嗯,我也是。”

    “现在的阿娘,也不是我的阿娘。”

    乐无涯想起自己那荒诞的前世光阴,想到那个唤着自己“阿狸”的母亲,心脏酸涩,浅浅地“嗯”了一声:“巧了,我也是。”

    闻人约冲口而出:“我想,我们两个一起供养阿妈,可好?”

    乐无涯还在回忆之中:“现在不就是一起养着呢么?”

    闻人约背对着他:“是从此以后,终身永世。”

    乐无涯:“啊。”

    乐无涯:“……啊?”

    他情知这话头不对劲,正欲抽回手去,闻人约反手捉住了他的手,转过了身来,目光清正如玉,毫无猥·亵之意。

    尽管面色水红一片,但他腰杆笔直,形容坦荡,吐字亦是字字铿锵:“不管你是顾兄,是乐兄,还是其他的什么人,这半年以来,闻人明恪敬你、重你、爱你。今日,你涉险引开追击之人,我想,若你真有三长两短,我与你同赴同往,倒也不算虚度了这一生。”

    乐无涯干笑两声:“……哈哈,那,那真是山高水长的知己啊。”

    闻人约果断道:“我不要同你做知己。”

    乐无涯:“……”

    见乐无涯沉默了,闻人约也并不强求。

    他放开了抓住他的手,轻声道:“这是我的心意,不是你的。我今日一言,只为着告诉你:你用不着猜测我。我就在这里,你何时来答复我,我无有不答,无有不应。”

    就像乐无涯给他出的那些考题。

    他来者不拒,一一欢喜承受。

    乐无涯迅速退出了房间,仰头见残月一钩,不禁心有戚戚。

    他搜索枯肠,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惹来了这纷纷如雨的桃花债。

    他倒不很担心闻人约。

    他与他的相见,始于危难之时,他自是全情依赖于自己,这半年来,又得自己授文传武,以他那纯良温厚的君子性情,发现无以为报,便只能想到“以身相许”,相伴一生。

    等他走出南亭,知道天之高、地之阔,自然有更多选择,不会只拘囿在自己身边。

    相比之下,乐无涯更担心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

    在乐无涯对着月色三省吾身时,刚前往南城监牢的秦星钺便匆匆来报:那狱中二人瘾头实在深重,此时已是呵欠连天了。

    乐无涯立即将心思回转到正事上头,宣布鸣鼓,开衙审案。

    百姓们平日里消遣寥寥,乐无涯开衙审案时,往往妙语连珠,惹人发笑,时日久了,“太爷审案”便成了南亭一景,一听衙门鼓响,就有一彪忠实听众浩浩荡荡开往县衙,头也不梳、脸也不洗,蓬着头发、捧着早餐跑来看热闹。

    不过今次的犯人实在特殊,乐无涯还没问几句话,他们便在这大夏日里害冷似的发颤,牙关咯咯直抖,把犯案事实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撂。

    他们所招供的,与乐无涯在殷家村和邵鸿祯对峙时的猜测相差无几。

    众民交口称颂的好官邵县令,在殷家村种了大片阿芙蓉田,在殷家村的殷家与杭家炼成生鸦片,再以运粮的名义运到山外去。

    这二人,曾是殷家村附近的小嘉坨山山匪。

    前年,邵县令刚一走马上任,就单枪匹马,上门招安,说能给他们一碗安稳的饭吃,叫他们从今往后,能挺直腰杆做人。

    他们本是附近山中的猎户,山中有猎物,他们靠山吃山;没有猎物,他们便摇身一变,下山打劫。

    被邵县令许下的美好前景说动,他们心甘情愿成了殷家村的打手、护卫。

    一拨人在殷家村那处阿芙蓉田附近装设弩·箭、训练村民使用弓·弩,以御外来之人。

    而这二人,则和其他一拨人,被分到了殷、杭两家,做了他们的护院鹰犬,防止有人侵门踏户、发现他们在此处做的秘密生意。

    邵县令言出必行,当真带着殷家村富裕了起来。

    然而,饱暖之后,这干人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这东西这样昂贵,到底是个什么好滋味?

    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悄悄昧下一些,想来也无人知晓吧。

    此事,他们当然是瞒着殷、杭两家的村民干的。

    这些土生土长的殷家村村民,是邵县令的铁杆儿,将邵县令视若神明,是绝不会容许他们干出监守自盗的勾当来的。

    他们一直偷得顺风顺水。

    但他们短暂的好日子,还是终结在了数日之前。

    那天深夜,他们正抽了一泡儿,醉生梦死间,殷家家主推门而入,撞破了他们的好事。

    他大惊之余,不依不饶,吵吵嚷嚷,说要把这事儿告诉邵县令。

    他们刚吸完一口,身与心一道腾云驾雾,认为自己是天王老子,怎容一个凡夫俗子在他们跟前跳脚聒噪?

    于是,殷家家主脑袋上挨了一斧子,面口袋似的倒下了。

    可他发出的动静,又引来了其他人。

    当夜,整个殷家血流成河,开出了一地辉煌灿烂的罂粟花。

    待他们清醒过来,事情已经坏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

    惶急之间,殷家的护院土匪找到了杭家的护院。

    杭家那边的护院土匪听闻此事,也紧跟着傻了眼。

    和杭家这批人一样,他们也没少干中饱私囊的勾当。

    殷家的人死绝了,邵县令震怒之下,必要来查,那他们的事情不也跟着败露了?

    两下里一合计,他们一拍即合:

    那就跑吧。

    他们带了一些鸦片膏子,卷走了殷、杭两家的细软,以及昔年当土匪时劫掠来的身份文书,各自四散逃去。

    这流落南亭的两个倒霉蛋,路上赶上了一场瓢泼大雨,偏偏泡糟了对他们而言最要紧的大烟。

    他们无可奈何,只好派那个毒瘾轻些的,趁瘾头未发之际,冒险进入南亭,当掉赃物,好换取些让他们好过点儿的药。

    至于那重伤之人腿上的创口,竟是他毒瘾发作、痒痛难熬时,自残所致。

    强撑着交代到此,他们就再也忍受不住,鬼哭狼嚎起来,不住以头抢地,哀嚎道:“太爷!行行好!给一口吧!给条活路吧!!”

    南亭百姓们眼见此景,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掉进活地狱里了,亲眼见到了阎王爷怎么炮烙小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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