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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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别有一番生疏的趣味。

    他学着小七的促狭语气,问:“闻人知府可在衙中?”

    “在。”牧嘉志据实答道,“大人正在接待桐庐县主。”

    项知节步伐一停,站在了路中央。

    牧嘉志见他眸色渐渐沉了下来,心中生疑,觉得他许是不知“桐庐县主”是谁,便补充了一句:“回七少爷,是曾经的孝淑郡主。乐无涯的孀妇。”

    第169章 谋事(三)

    项知节摩挲着乐无涯送他的扳指,想,老师身在桐州,与桐庐仅有咫尺之遥,桐庐县主再如何,到底是宗室众人,老师若是避而不见,于礼数不合。

    而且,早在南亭时,哪怕相隔千里,他们也早有联络,你来我往地把个花卉生意经营了个红红火火,又不是今时今日才见上了面。

    那花名唤什么?

    ……思无涯。

    呵,好一个“思无涯”!

    既知他,又有何人能不思他?

    老师表面浮华无羁,实际上重情好义。

    这些年来,他把自己活成了孤孤单单的一条藤。

    到头来,他最大限度地保全了他重视之人。

    倒是以靳冬来为首的、曾和乐无涯“沆瀣一气”之人,被顺带揪了出来,罢官的罢官,砍头的砍头,没有一个得了好下场的。

    皇上虽有心将整个乐家拉下水,无奈乐无涯分府别居后,便与乐家摆出了楚河汉界的对垒架势,他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只得作罢。

    此外,乐家在朝中人缘不差,加之这些年不再掌兵,并无政敌落井下石。

    况且,真要拿着“教养不善”的帽子硬扣,乐无涯还算是皇上的好女婿呢。

    硬要诛这个九族,皇上下不去手。

    恐怕皇上自己都没想到,当初他为了拉拢兼监察乐无涯,赐婚于他、在他身边楔下的这根暗桩,在多年以后,反倒成了乐无涯为其家人设下的一枚护身符。

    单从这一点来说,项知节是感激戚红妆的。

    可同样是她,陪伴在老师身边,见证了他从辉煌到没落的全过程。

    十里红妆迎入府邸,三丈缟素披麻戴孝。

    这些全属于戚红妆……

    可恶。当真可恶。

    项知节向来极有条理,然而一碰到乐无涯的事情,总会有旁枝末节的思想冷不丁地冒出来,绊他一跤。

    他走着走着,忽然驻足,自嘲地莞尔一笑。

    牧嘉志隐隐觉得身旁这人与宴席上那位连说带笑、话语间夹枪带棒的“七皇子”的气质迥然不同。

    眼见他走着走着突然笑出声来,牧嘉志更觉悚然。

    他默默地低下头去。

    大抵大人物都是这般性情不定吧。

    ……

    乐无涯对衙外之事暂时一无所知。

    大事谈妥,他亲自送戚红妆出府门。

    戚红妆亦不推辞。

    在她登上马车时,她想到了什么,扭回头来说:“到时候,我能上船随行吗?”

    乐无涯一愣,没明白为什么她会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怕危险的话,想上就上嘛。”

    戚红妆静静瞧着他。

    乐无涯何等明·慧,眼珠一转,便明白了她的真实意图:

    南地水道交错,行船之人忌讳甚多,其中有一条,便是不准女子登船,说会妨了运气,坏了风水。

    “上。”乐无涯不假思索,“前几趟扮个男装,路上好办事。等路走熟了,生意做起来了,只要把钱给足,栓条狗他们都服。”

    话虽如此,该有的警告亦不能少:“行船艰苦,吃穿总不比陆上便利,需得种些瓜果蔬菜,勤加侍弄,免得钱没赚到,落下一身的病;此外,我就算派了府兵前去做船夫,也不能全然替他们的品行打包票。这些人正值壮年,上了船,见了新天地,跑野了心,未必不会养成吃喝嫖赌的恶习。上船与否,县主还需仔细斟酌才是。”

    “谢闻人知府提醒。”戚红妆淡然道,“据我所知,做海上生意的,海员常从中渔利,或偷窃货物,或偷天换日、以次充好。我跟船随行,或许能少些损失。”

    乐无涯:“古来有之的事情,何必拦阻?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不痴不聋,不做阿翁。”

    戚红妆思忖片刻,微微点头。

    这些俚语虽然土,但自有一番朴素的道理。

    她道:“我会再想想。”

    不过,经了戚红妆这么一提,乐无涯同样想到,船上这帮府兵,的确不能没人约束。

    天高凭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帮人到了海上,一旦人心散了,再想整饬回来,就是难上加难。

    先前,乐无涯还在盘算要怎么在商船上装门大炮,才能低调而不显眼呢。

    这帮人要是偷贩船上的织物商品还自罢了,要是把歪主意打到武器上,偷他的弓箭炮·弹出去贩售,那才真是坏了事了。

    无论怎样,得有个人信得过的人镇着才行。

    乐无涯脑筋飞速开动起来。

    戚红妆见他神情鲜活灵动,眉目间的狡黠之色颇似故人。

    但那股自内而外洋溢着的、向上的精气神,是那人不曾有过的。

    她心中隐有感触,轻声唤他:“闻人知府。”

    乐无涯一抬头:“啊?”

    “要谢的太多,我便不多说了,且看以后吧。”戚红妆将手伸过去,握住他的右手手上,老姐姐似的一握,“吃好喝好,百岁无忧。”

    这句质朴的叮嘱,无关生意,只有温情,叫乐无涯不免为之一愣。

    旋即,他低着脑袋,不好意思地一乐:“知道啦。”

    目送着戚红妆的车驾远远而去,乐无涯回过身来,就近抓了个衙役来,吩咐道:“把仲飘萍给我找过来,叫他在书房等我。”

    衙役露出迷茫之色:“谁?”

    乐无涯白他一眼,把命令稍作修改:“把‘走地鸡’给我找过来!”

    他又补充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怎么叫他!”

    仲飘萍并无实职,为人又阴沉得宛如一朵乌云,整日里无甚正事,低着头满衙乱飘。

    除了在元子晋跟前还有点笑模样,谁和他都说不上几句话,因此得名“走地鸡”。

    衙役讪讪一笑,脚不沾地地跑走了。

    受了戚红妆的启发,乐无涯满脑子的新鲜念头横冲直撞,一会儿冒出来一个主意,各色声音喧嚣着相竞不休。

    他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撩开步子,要往衙内走去。

    谁想没走出两步,便有人轻轻捉住了他的手。

    乐无涯一怔,扭头望去。

    他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刹那如潮水般消退,眼和心一起笑了起来:“……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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