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夏天遥不可及: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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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手臂环得极紧,床头灯昏黄,光落在他眼里,那双眼亮得惊人,亮得像能看穿一切防备。

    他轻轻地,在她耳边低声说话,嗓音带着一点沙哑,又小心翼翼,那时的她,其实早就决定离开,可就在那样的夜里,在那样的他怀里,她还是忍不住回头,还是亲吻了他,像所有决绝都会被悔意追上的夜晚。

    而现在,光影已变,街道更新,连季节的温度都不同了,他不在这,而她,却还在反复路过那些夜晚,像一场永远不肯落幕的戏梦。

    林千帆没有等到回答,她悄悄侧过头看她,却发现夏知遥的目光轻轻落在前方的道路上,整个人安静得近乎沉入车厢的黑影里。

    那是一种极其安静的失神,红灯跳转成绿,车缓缓驶出。

    半晌,夏知遥终于开口,缓缓坠入夜色里:“有啊。”

    她笑了一下,那笑无声无色,没有情绪,也没有解释,只是很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很多。”

    林千帆张了张嘴,却没问出口,她后悔的是谁,是事,还是自己。

    她隐约意识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也许连夏知遥自己也未必说得清。

    夏知遥似乎天生就属于职场,站在会议桌前,她一身黑色西装,神情沉着。

    她冷静剖析市场趋势,精准勾勒产业模型,素手在白板上勾勒出简练又充满锋芒的棋局,落子无声。

    她说话的节奏干脆利落,几乎像经过精密演算的数据流。哪怕是重新安排一场会议、协调一次调研行程,她都能在几分钟内理清错综细节,排布得天衣无缝。

    白天的她,像是公司神经系统中最核心的中枢,有条不紊,高效冷静,甚至连眨眼都带着计算过的克制。没有人敢忽视她的存在,她像一束穿透所有黑暗的光,照得所有人无处遁形。

    但越是完美,就越容易让人忘记,她也是血肉之躯。

    一到夜晚,一切悄然换了面目,回到家门口,夏知遥却没有立刻走进去。她站在玄关处,她仿佛在听,听那种从天花板、地板、墙角处缓慢扩散开的寂静,一点一点吞噬整间屋子的声音。

    她动作缓慢地脱下外套,搭在玄关边的衣架上,然后弯身脱下高跟鞋,脚尖落地的声音被她刻意压得极轻,她不愿承认屋里这份空荡与沉寂,本就属于她自己。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一场重复千次的仪式,无悲无喜,却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

    窗外,城市灯火斑斓,光影在高楼之间流转翻涌,霓虹如瀑,而她,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任那光透过落地窗无声地映上她的面庞,勾勒出一圈清冷的轮廓。

    那些热闹与繁华,看起来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却又仿佛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她像是被遗落在某个没有出口的洞穴里,不退也无处可逃,不前亦无法追赶。

    她有时候会在落地窗前站很久,一幢幢高楼的灯一点点熄灭,直到只剩远处几盏孤独的路灯还亮着。

    她站在那里,内心却不知为何忽然泛起一个极轻、极短的念头,如果此刻,她纵身跃下,会被谁看见?新闻会怎么写?

    “女性高管突发坠楼事故”?还是“某公司高层疑似情绪失控”?

    她甚至冷静地想象着,自己倒在冰冷地面上的模样,高跟鞋会不会脱落在几米之外?那一天,是否也像今晚一样无风无雨,悄无声息?

    这些念头总是来得悄无声息,她不确定这算不算真正的求死意图,或仅仅是身心俱疲后的逃逸冲动,一种将生命轻轻推向边缘时的冷感想象,就一杯太满的水缓缓倾出,只是想,终于能轻一点了。

    无数个加班夜后,在办公室的掌声与期待中一笑置之,而回到这间空荡的公寓时,却只能与墙角的影子对视,与沙发上没喝完的半杯水一起沉默。

    完美的人设,铁打的效率,精密的日程……这些都无法填满夜晚的缝隙。

    她以为自己能撑住所有压力,但到了深夜,她才知道,真正折磨人的从来不是失败,而是无人知晓的成功背后,那片不敢倒下、也无处靠近的孤岛。

    凌晨四点多,她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仿佛是谁把她从深梦中拽了出来,她坐起身,呼吸紊乱,后背也潮湿冰凉。

    她闭着眼,梦境的残影还在脑海里翻涌。

    是纽约的夜晚,那间熟悉的卧室,窗外飘着淡雪,他的手臂搭在她身上,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含混的困意,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别走,就这样躺一会儿,好不好?”

    梦境温柔得像谎言,轻得几乎让人信以为真。

    她坐在床边,缓缓睁开眼,望着空荡的房间,只觉得心里里空了一块,仿佛那个梦,用尽了一生的温情,可醒来之后,周围只剩冰冷的空气。

    她盯着天花板的暗影发呆,像个得了战争PTSD的士兵,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却早已遍体鳞伤,骨血枯竭,只剩下呼吸还维持着“活着”的假象。

    她整个人蜷成一团,像是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可心里那股压抑太久的情绪仍在翻涌,不肯停歇。

    她翻身坐起,手微微颤抖着拿回手机,盯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反复点开,又反复退出,页面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她试着输入什么,又一字一句删掉。

    【在吗。】

    【我好像……真的很想你。】

    她盯着那两行字良久,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屏幕的微光将她脸上的迟疑与脆弱照得分毫毕现。

    但她终究还是没按下去,她怕,怕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怕他连看都不会看,怕自己连被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好像有人在她心头割开一道缝,然后缓慢探入手掌,一点点把残存的希望剥离、抽空。

    她将那些输入的字默默删掉,屏幕归于一片空白,她沉默地锁上屏幕,手机“啪”地一声扣在床头柜上。

    那一刻,她的眼泪终于失控地涌出来,终于将白天所有伪装出的强大、利落、理智,全都一瞬间卸下。

    她常常蜷缩在床的一角,像一具还残存着体温的尸体,僵冷、孤独,却又固执地渴望哪怕一点点温暖的痕迹。

    她的灵魂仿佛早已从身体中悄然抽离,飘游在这座城市沉默的夜色中,穿过霓虹与街道,轻轻路过那些他们曾一同走过的角落,最终飘回这间安静得令人窒息的空房,落在那张冰冷空荡的床上,与失眠、泪水和孤独为伴,直到天光渐白。

    天刚蒙蒙亮,闹钟就响了。

    夏知遥睁开眼,眼白布着细红血丝,却没有任何表情。她像是习惯了这样清晨的疲惫,沉默地起身,走进浴室,冷水拍在脸上时,那种彻骨的清醒反倒令她心安。

    镜子里的她气色略差,眼下浮着淡淡青影。但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像是在告诉自己:情绪不属于白天。

    二十分钟后,她已经梳洗完毕,重新换上成套的西装,她站在玄关处,穿好高跟鞋的动作一如既往流畅,拉开门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切换成另一个系统。

    电梯镜面里,她面无表情,背脊挺得笔直,仿佛昨晚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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