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摆烂: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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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气抽离的飞快,沈望尘感受着生命快速流逝,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取下手上戒指,套在了钱浅中指上。

    “逍遥,若初识之际,我好好珍惜你,会不会,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第195章 瀚襄之殇 “我好像,杀不死自己……”……

    几乎交上锋的一场大战, 以双方领头人的意外猝死戛然而止。

    宋乾在皇后再次搭弓时,从禁军手中抢了把刀,不料皇后竟只是射向已然瘫痪的皇帝, 而后回身撞上宋乾的刀。

    皇后、太子猝然而亡,在场身份最高的人变成了云王。又有宋乾、姚太傅、谢太师坐镇, 京都城巨大的城门, 毫无疑义地被打开。

    王宥川率先抢出城门, 脚步踉踉跄跄跑出来, 身后十数人跟随他疾步奔来。

    上万大军停滞在城门前, 浩荡雄兵巍然屹立,却无一人发出声响。

    画面仿佛静止一般。

    四个人, 三个躺着, 一个垂头跪着,吕佐崩溃伏在一旁,身形剧烈发颤,神魂都要消散了。

    沈望尘身中长箭, 跪地不倒。

    他虽已然气绝,却双眼不闭,不肯错过眼前人的一分一毫。即便瞳眸再无往日光彩,仍旧深情地凝望着, 似乎要将眼前人牢牢刻在灵魂深处, 以免来生遗忘。

    那一身素白的女子眼睛轻轻闭着, 下颌上还染着些少许鲜红。原本脸上惯常带着漠视世间万物的神色,此刻却已不见分毫, 只剩下安然平和。

    冷风刮过,带着微湿的潮气,雪花悠扬飘落, 仿佛苍天垂泪。

    王宥川跌跌撞撞摔在三具尸身面前,先痛叫了几声父皇,而后爬到沈望尘身边,看到沈望尘还睁着的眼睛,颤抖地唤了声:“表兄……”

    沈望尘目光早已涣散,半分神采都没了。

    王宥川爬过去拉了一下,沈望尘随之倒进他的怀里。

    王宥川抱着沈望尘,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嘴唇颤抖成一团。

    他揽着沈望尘,又把手指放到了钱浅鼻下,又转头望向不远处的王宥辉,眼睛半阖着,身下的血还在漫出,一分生气都没了。

    悲伤如滔天巨浪迎面袭来,将王宥川整个人击了个粉碎,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仰天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众人神色凄哀,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雪花轻飘到人的脸颊,幽凉附着于肌肤上,带得五脏六腑都生出一股令人麻痹的冷意。

    “陛下驾崩!”

    又是一声呼喊,所有人都躬下了身。

    天地之间弥漫着悲怆肃穆,沉闷的气息让所有人都觉得胸口窒息。

    *

    瀚襄二十四年元月,瀚襄帝、皇后宾天;太子王宥辉、瑞王王宥知薨殒;安庆侯宋十安、尘毅侯沈望尘殉国,史称“瀚襄之殇”。

    一时间整座京都城人人哭泣,家家哀嚎。

    据说,当日消息传到宫中,被软禁的贤妃、舒王终于得以去看瑞王。

    瑞王王宥知在贤妃怀里牵出一抹笑容,只呢喃了一句:“她真的做到,亲手复仇了……”便撒手人寰。

    *

    漆黑的夜幕还飘着雪花,吕佐靠在沈望尘的棺木前,手指捏着那只还染着黑红血渍的指环。

    指环尺寸不合适,钱浅的尸身被人抬走时,指环从她手指上脱落下来,无人注意,他给捡回来了。

    吕佐眸色茫然,心里空空的。

    他父母双亡,多年来一直以报仇为目标,跟着沈望尘出生入死。

    如今,昌王死了,他的仇已了结。

    皇帝、皇后也死了,公子的仇也报了。

    沈望尘曾说,让他帮忙守着钱浅。在去百越平匪患时,沈望尘就将万贯家财和产业托付给他,说倘若自己身死,便将半数产业转赠给钱浅。

    可太医说钱浅脏腑碎裂,已然气绝命消了。

    那他,还能做些什么?

    吕佐满心空茫,琢磨到夜半子时,终于找到眼下能做的一件小事儿。

    钱浅跟宋十安大婚互带戒指那一幕,沈望尘羡慕极了,曾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亲手给她带上戒指。

    沈望尘用尽最后的力气实现了心愿,吕佐决定不能让这一幕最终落成空,还是要把戒指重新给钱浅带上。

    吕佐带了壶酒,里面下了麻沸散,来到侯府。

    侯府的防守已不再像从前一样严密,毕竟,已没有需要守护的人了。也幸而吕佐先前作为侯府的“贵客”,在侯府出入自由,此次亦无人阻拦。

    大瀚丧事向来简单,小户人家都是当天下葬;富裕人家留一天吊唁时间,次日下葬;勋贵大户吊唁两日,第三日一早下葬,王侯也就此等规格了。

    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但大瀚也没有守灵的习俗,只有两个感怀主君主母的家丁自发看顾灵堂。

    吕佐拜了三拜,压下复杂的情绪,问侍从:“周管家呢?”

    侍从道:“徐女君弹了好几个时辰的琴,晕厥过去,周管家去照料了。裕王妃伤心过度,哭得喘不过气,裕王也在安抚着。”

    吕佐点点头,将兑了麻沸散的酒倒给二人,“喝两口酒暖暖身子。”

    将晕过去的二人扛到偏屋里,吕佐回到棺材前。

    棺材已经盖上了,只是还没钉死。

    他推开棺盖,黑色的绸缎泛出细腻丝滑的光,将她人从头罩到脚。

    吕佐心里一痛,紧咬住下唇,隔着柔滑的锦缎,顺着她的手臂摸到手,将手拿出来,又去腰间荷包里去拿戒指。

    然而还没摸到戒指,却发觉她的手指似乎动了动。

    吕佐浑身一震,却不是害怕,而是似惊、似喜,慌乱中夹杂着莫大的冲击!

    他难以置信地紧紧握住她的手,有温度!

    虽然也很凉,但他今日刚刚亲手给沈望尘入殓,清楚的知晓,这绝不是尸体该有的温度!

    “我逼死了她……她因我死过一次了……”

    吕佐脑子里回荡着沈望尘的话,又猛地想到,在西蜀地震时,她明明被军医宣告死亡,却又突然恢复呼吸!

    吕佐猛地睁大眼睛,一把掀开了她脸上的黑布。

    钱浅眼睛缓缓眨动,眼角还淌着泪。

    吕佐被铺天盖地的喜悦和惊惶冲击得手足无措,试探地叫了声:“……钱浅?”

    钱浅没有回应,只是从微张的口中,呼出一口极淡的白气。

    吕佐顷刻间泪如雨下,立即把她从棺木里抱出来,紧紧搂在怀里,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你,活着……”

    天哪,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钱浅僵化的手指颤抖着抓住他的衣领,眼神崩溃得快要死去。

    她动了动唇,语调茫然中带着似呜咽般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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