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岸线燃火: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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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冰敷,刚才出去换冰袋。

    听到他的声音,辛眠呆呆地转了转眼睛。

    她刚醒,还有些懵。

    不过眼皮凉凉的,没有肿胀的不适感。

    她缓缓看向床边的男人, 他穿着冲锋衣外套, 拉链拉到最顶端, 金属拉链头就抵在他下颌的位置, 看起来凌厉又冷硬。

    指尖因为长时间拿着冰袋为她冰敷而有些寒凉,贴过来时, 触感明显。

    可他望着她的目光,分明浓烈又温柔,她能感受到那双漆黑眼眸里的温度。

    原来,晕倒前以为的幻觉, 并不是幻觉。

    他真的出现在她身边。

    此时此刻,真真切切。

    “池彧”

    一开口, 嗓音是哑的。

    她眼眶发酸,眼底又蓄了泪,却没掉下来。

    “我在, 我在。”

    池彧坐在床边,心疼地将她抱住,掌心在她后脑勺轻抚,无声安慰她。

    有他在,辛眠倏觉安心许多,悬在眼眶里的眼泪,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在即将登机之前发给他的那条短信,分明什么具体信息都没说。

    只有一句话——

    【我爸出车祸,我回云城一趟】

    “找朋友帮忙,在市区的医院一家一家找过来的。”

    池彧今天一天都在安城的未检部门,看到短信时立刻就打给辛眠,但电话一直打不通,当时她的航班应该已经起飞。

    他人就在市区,立刻赶往机场,同样买了最近的一趟飞来云城的航班。

    不想浪费飞机上的那两个小时,他先委托朋友在云城市区找医院。

    他只知道张建东的名字,没有其他的信息,朋友帮忙也只能一家一家找。

    好在这家医院是大医院,他们很快找到这里,没有花太多时间。

    池彧一下飞机立刻开车过来,电梯门一打开,正好就看到辛眠力竭晕倒在走廊上的画面。

    心脏猛地被揪紧,窒疼得难以呼吸。

    他用尽全力朝她跑来,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不见。

    “池彧”

    心底的酸涩和委屈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彻底涌了上来。

    辛眠咬着唇哭得肩膀发颤,眼泪汹涌而出,沾湿他的衣服。

    “我没想过他会死”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池彧把人紧紧抱进怀里,闭上了眼。

    他从未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即使是当初向他讲述张建东是如何的不公平,如何的让她失望,她也没哭成这样。

    她的泪像最尖锐的冰锥,又像最滚烫的岩浆,砸在他胸膛上,带着灼烈的刺痛,痛得他难以呼吸。

    他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她,直至她哭累了,彻底瘫坐在床上。

    病房里十分安静,池彧听她小声抽泣,扣着她的下巴抬高,仔细地看。

    她哭得太久,好不容易消肿的眼皮又再次肿起来。

    好在冰袋放在冰桶里,没有化。

    他自己靠躺着床头,把她抱进怀里,将冰袋轻轻贴在她眼睛上。

    冰凉的触感刺得辛眠浑身一激灵,她下意识抓紧他的手。

    刚有动作,男人长臂就环过来。

    将她彻底拢进他的保护圈。

    “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她闭上眼冷敷,什么也看不到。

    宽厚胸膛传来的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极其规律,像是带着魔法一样,逐渐让她的情绪平稳下来。

    哭过,发泄过,缓过最崩溃的时刻,辛眠终于感受到身体发出的抗议。

    她很累,喉咙也很干。

    正想开口说想喝水,唇瓣就被什么东西抵住。

    是吸管。

    池彧低声道,“张嘴。”

    她乖乖听话,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喝水。

    等到喝完水,她喉咙舒服许多,问道,“你在云城有朋友?”

    “嗯,”他把杯子放好,调整了下姿势,把人抱得更紧,顺便帮她盖上被子,“等有空了,介绍你认识。”

    “好”

    辛眠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要好好谢谢他。”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敲响。

    隔着门板,一道年轻男声传来,“池先生,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周总担心打扰到您,就没给您打电话。”

    “好,多谢。”

    “跟他说下次请他吃饭。”

    “好的。”

    应完这句话,门外的身影离开。

    “周总?”

    辛眠有些好奇。

    “是,百川的周靳屿。”

    作为土生土长的云城人,辛眠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百川集团。

    她更诧异的是,“你认识他?”

    那可是整个云城最金字塔尖的人。

    难不成

    池彧有什么隐藏身份没告诉她?

    池彧垂眸看她,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别多想。”

    “我父亲确实是开公司的,但我和周靳屿认识,是因为我负责他们集团的信息安全技术。”

    “等这边的事处理好了,我给你说说我父亲。”

    辛眠记起他之前说过的,他和他父亲关系不好。

    联想到自己,或许池彧也有苦衷,她没有追根问底,只是轻轻点头,“好。”

    被周靳屿的助理这么一打岔,难受的情绪彻底消散。

    辛眠咬着唇,轻声问,“我爸他他的遗体”

    “先放到医院的太平间,等办好手续,再转去殡仪馆。”

    “好。”

    冰袋的冰渐渐融化,有水珠从她眼角滑落,被他轻轻拭去。

    池彧把冰袋拿开,抬高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确认她的眼睛消肿了些,这才稍稍放心。

    “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

    眼周冰冰凉凉,辛眠睁开眼,抬手抱住他,将脑袋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你也睡。”

    他跟着她从安城赶过来,忙前忙后,到现在没合过眼。

    凌晨四点多,病房里的灯终于关了。

    安静的病床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彼此间呼吸可闻。

    池彧抱着她,掌心在她脊背上来回摩挲,像哄小孩一样轻抚。

    静默几分钟,她低声道,“他说他对不起我,可到死他心里的天秤也没倾向我哪怕一点。”

    别人说一碗水很难端得平,有可能会洒、会漏、会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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