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男友: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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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碰撞和镣铐曳地的声音混杂一处,冰凉自后贴来,紧紧束缚住了温葶。

    心肺骤停。

    环抱她的两条胳膊缠绕着珍珠长链,白色的珠链深深勒进手臂,那双手臂又死死勒在她的身上。

    光从身后涌来,依旧昏暗,但她终于看清了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是什么。

    覃穆。

    她在绿森的第一个主角。

    他摔死在地上,脖子扭断,脸朝着她,一双眼睛睁得极大,血从身下往外扩散。

    这是她昨天的死亡图,挑了最容易画的角色,草草敷衍了OA。

    提交的死亡图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和上一夜死的云鹤唳一模一样。

    大脑空白,温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切事物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怔忪地看着摔死在面前的青年,嘴唇颤抖,舌尖尝到了一点咸涩。

    极致的恐惧下,生理泪水惶然自眼眶中滑脱。

    啪嗒。

    掉在了缠满珍珠的胳膊上。

    那双胳膊的肌肉隆起,呼吸般律动了一下,旋即将她抱起,走出了仓库。

    温葶被放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壁柜合拢,闭合的蝴蝶纹案亮起金光,将室内照亮。

    温葶麻木地坐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呆呆出神,许久,才有了一点感知、一点思考的力气。

    丝质的帕子轻柔地覆去她眼下,她眼睫打颤,一垂眸,泪水和目光都落去了身下。

    她看见宫白蝶跪在地上,仰头为她拭泪。

    “你,”她涩然开腔,“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

    宫白蝶望着她,柜壁上的金蝶将他眼下的蝶纹覆上金光。

    他要她痛不欲生,要她亲眼看着自己创造的角色一个个死在面前,要她体会他被困在游戏里天地不应的孤寂绝望;

    他要她崩溃无助,要她哀求他、小心翼翼地攀附他——

    “白蝶只求陪伴妻主左右。”

    可今夜他的神魂没有全部进来,入梦的,只是手机里那疯掉的弃夫。

    他卑顺地跪在椅下,三千青丝披在身后,蒙着惨淡金光,双手执起温葶的手,陪她一同垂泪。

    “妻主,白蝶担心您。”

    温葶瞌眸,最后一点泪雾被眼睑压出流下。

    她直挺挺地俯身,把额头砸到宫白蝶颈窝里。

    “你吓死我了……”一开口,她止不住地抽噎,“干什么啊,厉鬼追逐战似的……谁给你选的这么阴间的造型……”

    闹了半天,他就是纯找她说话。

    她真是吓得魂都要飞了。

    “白蝶……又惊扰妻主了?”

    戴着珍珠的手颤巍巍地抚上了温葶后脑,试探着摸了摸她。

    温葶搂住他的脖子,埋在他怀里抽泣。

    惊吓过度,她需要一个拥抱。

    被抱住的宫白蝶瞳孔骤缩。

    他脸上还带着泪痕,唇角已不自觉咧开,露出牙舌。

    那张昳丽的脸夸张地笑了起来,沐浴着蝴蝶的金光,笑得扭曲亢奋,以至于狰狞。

    他挤出温润的嗓音:“妻主可有受伤?”

    温葶在他怀里点头,翘起双脚,“我走路都痛。”都怪他鬼一样追她。

    抱怨之后,她又记起来:“你怎么样,我刚刚是不是踹痛你了?”

    她的鞋子被脱下。

    温葶一愣,扭头看去,就见宫白蝶一手托起她的小腿,一手握着她的脚,轻轻转动了下脚腕。

    “唔。”温葶蹙眉。

    宫白蝶跪正身姿,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上,扭腰拉开办公桌柜门,抽出个药箱。

    他熟稔地找出药酒,“我将淤血揉散,有些疼,妻主抓着我。”

    温葶看着他给自己上药,目光瞥向那支三层的药箱。

    惊恐退去,理智渐渐回笼。

    “白蝶。”她开口。

    宫白蝶抬眸:“我弄疼您了?”

    温葶询问:“你怎么知道那里有药箱?”

    揉着脚腕的指腹一顿,冰凉的触感混着药酒的苦味向上方蔓延。

    温葶不自觉往后挪坐。

    暗弱的蝴蝶金光下,他对着温葶展颜,“妻主忘了,这是在梦里。”

    温葶一愣,又想到别的事,“那之前呢?上一个夜晚,云鹤唳死的那次也是梦?”

    “自然是梦,”宫白蝶似乎是觉得她问的好笑,“若非梦境,您怎么会见到云鹤唳?”

    是啊,她都问了些什么废话。

    “我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零零散散,割裂混乱。”温葶揉着太阳穴,“可能是被吓傻了。最近……真是出了好多怪事。”

    宫白蝶将药酒盖好,收起药箱。

    他不知从哪里取出帕子擦手,将沾了暗红色药酒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妻主勿忧,”他安抚着笑道,“梦只是梦,云鹤唳和覃穆并未死去。”

    “我担忧的不是他们。”果然是梦,直到上完药温葶都没觉出痛苦。

    宫白蝶霎时抬眸。

    转瞬之间,他的眼神变得清醒冷厉,仿佛直透透地洞穿了温葶。

    “你,不担忧他们?”他轻渺地重复了她的话。

    温葶纳闷:“我担忧他们干嘛。”

    “他们是你的角色,是你引以为傲的孩子。”

    “嘘——可不敢这么说。”温葶笑了,“按照逻辑,他们首先是策划的孩子;按照游玩观感,他们先是CV的孩子。”

    她转了转脚腕,那里有些发热,已感受不到疼痛。

    “这话说出去,我得被其他部门戳脊梁骨,被梦女玩家撕碎了。”

    宫白蝶盯着她,像是不太理解这番话。

    “听不懂吗?你是3.0版本前的宫白蝶?”

    他额间粘了一缕发,温葶伸手,帮他摘下来,“这里的角色和我当年制作你时不太一样,一个角色是由多人共同完成的,从亲疏关系上讲,我只能算是他们的…姨妈?”

    宫白蝶脸上依旧困惑。

    温葶思忖,3.0之后她离开了万罗,当时万罗已有了专职的文案和美术,3.0后的宫白蝶应该是能够理解这些话的。

    看来他是之前的版本,是她手里的宫白蝶。

    宫白蝶余光瞥向壁柜。

    透过柜门,粉身碎骨的覃穆还死不瞑目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啊,他在看着他们。

    “您不为他们流泪?”宫白蝶喃喃。

    温葶自己都快死了,哪还顾得上为纸片人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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