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枭雄的白月光: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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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的任务是守好钱袋,其任务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黛黎和念夏碧珀同乘一辆马车。

    听着车轮碾过官道的咕噜声,也听着喧嚣渐远,黛黎缓缓垂眸。

    第一次没有远离城郡的不安。

    她在南下,离钱唐更近了,也或许离州州也更近了……

    *

    兖州,高陵郡。

    兖州范氏是本地的望族,若要追根溯源,能追到两百年前本朝的外戚内乱,范家在平定内乱中立了功,因此受了封赏。

    当然,并非多大的功勋。不然当时就在长安扎根了,而非跑到兖州。

    不过这位范家的先祖是个聪明人,白手起家不说,往下的两代继承人都培养得非常好,范家借着功勋之威,广交权贵,在兖州日渐壮大,到后面赫然成了一方望族。

    但并非每一代的家主都英明,范家后续青黄不接,一度衰落到退出兖州的权贵圈。而转机出现在范天石的父亲身上,这位是个足智多谋的能人,他力挽狂澜救家族于水火,可惜天妒英才,才堪堪把范家从颓势拉回,正打算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人就随一场急病走了。

    范天石不如其父出色,但绝对比寻常人强不少,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有早年的家底做支撑,范家的府邸非常大。会客正厅,主屋正房,后花园,宾客住的阁院,每一处起码是富贵人家的三倍有余,而府中甚至还有一个蓄养了狼的兽园。

    府中阁院不少,有的住了门客,有的住了幕僚,也有的住了收养的孤儿与义子。

    不知是忘了安排,还是带了点养蛊的心思,所有孤儿同住一个院。而在这个阁院的隔壁,范天石的两个义子也不例外,他们亦同住于此。

    “呦,大忙人回来了?平日时常不见人,莫不是又勾搭旁人去了?引诱了八小娘子还不知足,竟还有旁的心思,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好心劝告你一句,你可得小心行事,莫要阴沟里翻了船,到时被踢出范府都是轻的。”

    平威一通嘲讽完,却见来人步履不停,仿佛没听见,顿时怒从心起,“犬芥,我在和你说话呢!”

    那道身影停下,转过头来。

    一张黑色的鬼纹面具在阳光下折射着寒芒,其上狰狞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叫人生厌。

    他身高八尺上下,着一件普通的黑灰曲裾长袍,腰上仅一条简单的腰带,并无悬挂任何配饰。似乎还在生长期,他的身形不如壮年男人厚实,显出几分单薄瘦削来。

    “我与八小娘子不过点头之交。你若再口无遮拦,到时义父追责起来我不会为你遮掩一二。”犬芥的声音并不好听,带着磨不去的嘶哑,听着像喉咙坏了。

    平威闻言面容扭曲,俊朗瞬间去了五分,“点头之交?这话你怎好意思说出口?若是点头之交,八小娘子怎会隔三差五来此地?怎会每回都问你是否在?还给你送东西!”

    犬芥只停在原地,脸上的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平威妒忌得要命。

    那可是八小娘子,他义父范兖州最宠爱的嫡女,若是能得其青眼,说不准能从义子变成女婿。

    那八小娘子也不知怎的,明明先前还瞧不上犬芥,对其避如蛇蝎,前些日却突然态度大变,前后之差简直一个地一个天,就和被下降头似的。

    平威心里的妒火被熬成浓稠的毒汁,叫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难受得慌,控制不住说起了往事,“七年前,你拖着断腿跪在府前磕头求收留,义父看你乞尾摇怜,于心不忍,这才领你入府赏你一两口饭吃,后续收你做义子不过是抬举你,你真把自己当人看了?你不过是条家犬,畜牲岂敢攀高枝?!”

    “你我同为义子,我是家犬,你也是。”犬芥平静道。

    平威怒发冲冠,只要走出这个阁院,他就得戴上温文尔雅的面具,于上恭敬、于下有礼。

    无人得知他内里的不甘憋屈,唯有面对同为义子的犬芥时,他才能尽数吐出心里的毒火,“得了吧,我可和你不一样。我最近联系到了我远方堂叔,我堂叔如今可是个县丞。他去年意外丧了子,如今想认我当儿子。我以后有家人了,而你,依旧是个孤魂野鬼,哪日死在外头也无人会为你流一滴泪!”

    “那你去和义父说吧,说你不想继续给他当义子了。”犬芥依旧波澜不惊,像极了一潭无生机的死水。

    无论风吹过,还是投入石头,都不能使其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话毕,犬芥转开头,越过他准备往旁边的偏房走。

    平威噎了下,反应过来被对方制住,更是怒火翻滚,“同为孤子,你得意个什么劲?我是被略人者拐卖才颠沛流离,你呢?你的亲生父母是不要你了吧!不,也可能是被你克死了,一个个不得善……”

    那个“终”字还在喉间,吐不出来。

    不是平威不想说,而是此时说不得。一只白皙的手掐在了他颈脖上,随着那只满是伤疤的手收紧,平威面庞迅速涨红,眼球渐凸。

    他双手本能地同时握住对方的手臂,企图将自己可怜的脖子解救出来,却惊觉对方的力道大得出奇。

    犬芥再次转过头来,他脸上那张鬼面具依旧森寒无比,但此时更令平威惊惧的是面具之后的眼睛。

    冷漠的,森然得令人毛骨悚然,宛若死海上卷起了能吞噬人的惊涛。

    他想杀了他。

    平威心头巨震,企图嘶吼自己也是义父的儿子,如果他死了,犬芥一定没好果子吃。

    颈上的手忽然松开,平威立马弓着身子大口喘气。

    上方有几个字飘来,“下回别这般聒噪。”

    平平淡淡,他又变回一滩死水,好像那片死海未曾掀起过任何波澜。

    不理会仍在剧烈咳嗦的平威,犬芥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子非常简陋,其内无什装饰,桌椅是最普通的桌椅,房内不过一桌一椅一榻和几个木柜罢了。

    而与这间屋子格格不入的是,放于桌上的一个包装奢华的锦盒。锦盒外层裹以绸缎,隐约还飘散着香气,一看便知其内物件价值不菲。

    犬芥没有去动那个盒子,他径直走到屋西侧的那扇窗牗前,将紧闭的窗户推开。风吹了进来,卷走了锦盒留下的香气。

    犬芥正要转身,却在目光扫到不远处一棵树上的红纸鸢时猛地顿住。

    那棵大树并不在他住的阁院里,甚至也不在范府内,只不过因生得尤为高大,哪怕在范府里亦能看到它。高处的树梢挂了红彤彤的纸鸢,像极了孩童放纸鸢时无意间缠到树上。

    犬芥盯着红纸鸢片刻,而后再次出了屋舍。

    平威还在院中,见他从房间里出来,本能的想要嘲讽一两句,但刚张嘴喉咙火辣辣的疼,不由哑了声。

    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平威咬牙切齿。犬芥这厮肯定又勾.引八小娘子去了,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

    犬芥没有离开范府,而是去了西边的下人屋舍。这里是通铺,住着不少家奴,其中也有看门的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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