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枭雄的白月光: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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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没了明月的光辉,苍穹如同泼上了化不开的浓墨,透不出丝毫光亮。

    沉甸甸的夜幕, 一如黛黎此刻的心情。

    今夜目标明确,前后也仅去了三个地方, 且在中间的商姓人家家中停留时间很短,因此如今回到府上,时间也不算特别晚。

    子时未到。

    黛黎没有直接回主院,而是心事重重地驱马去了一趟儿子的院子。

    她没有进去, 只停在院口往里看。

    夜已深, 院中人都歇息了,院内漆黑一片, 什么也看不见。

    有凉风拂过,卷来几片枯叶。起风了, 秦邵宗说,“夫人, 更深露重, 回吧。”

    黛黎幽幽地叹了口气,牵着缰绳调转马头回去。

    ……

    念夏和碧珀一直在正房候着,见两人回来,烧水的烧水, 拿衣服的拿衣服。

    等黛黎躺到榻上, 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子时已至,如果窗外还有月,此时也该开始西斜。

    黛黎一直没有熬夜的习惯,平日睡眠质量也好。但今晚,她躺在榻上, 闭眼许久都没睡着。

    翻个身,换个姿势。

    还是没睡着,继续翻,翻其他的姿势。

    在黛黎翻第五回时,身旁伸过一条长臂,将她连人带被捞了过去,“夫人煎了满床的烙饼,这是要作甚?明日去赶早集不成?”

    素帱放下,帐内一片黑。

    黛黎看不见秦邵宗,但不断落在耳畔的热气却让这人的存在感相当强烈。

    北地的深秋寒意森森,黛黎在这样的天气得盖两张被子才觉暖和,但秦邵宗火力旺盛,两张被子他嫌热。

    最后发展成黛黎自己盖一张小被,然后再和他一起盖一张大被子。

    如今猝不及防被他捞过入,黛黎卷在小被中,他抱得紧,将被角都压住了,她的手没能伸出来。

    手腾不出来,黛黎只能说:“秦长庚,我感觉我一时半会应该睡不着,要不分开睡。”

    白象死了,但他死前的那番话却像一把刀,在她心口狠狠刺了一下。那道从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流出毒血,灼得她夜不能寐。

    “正好,我也睡不着,不如夫人和我夜谈几句如何?”秦邵宗没松手。

    黛黎一听他说夜谈,很自然就想起出发之前,她亲口和他说的那句“此事回来再谈行不行”,现在他们都回来了……

    黛黎缩了缩脖子,把下半张脸埋进裹着她的小被子里。

    帐内双目不可视物,但秦邵宗拥着人,哪能感受不到她的小动作,当即额上青筋绷了绷。

    他忽然觉得今夜白象再诡计多端、险些逃了去,都不如此刻她那般气人。

    但骂不得,重话也说不得。

    秦邵宗深了一口气,“只谈几句桃花源,夫人觉得行否?”

    他对那个地方永远有好奇心,也永远想知晓与她有关的一切。

    黛黎听他说“桃花源”,迟疑着慢慢探出头来。她心里确实难受,那些从伤口里流出的脓血需要一个发泄处。

    黛黎问他:“你想知晓什么?”

    “先前白象说,秦宴州要去一个人人平等的地方,那应该就是指‘桃花源’,夫人以前那地方,众生平等?”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黛黎沉思片刻,“如何说呢,虽说阶级仍然存在,有负责管理的官员,也有只专注自己的小百姓。但明面上,大家都是一样的,百姓见了官员无需下跪,也不必一口一个‘草民或者‘奴’。我那里的官员,叫做人民的公仆。”

    最后五个字让秦邵宗新奇极了。

    人民的公仆?

    是官员,亦是仆人。

    不过秦邵宗很快注意到其他字眼,他感叹道,“明面上,那就是暗地里不是。”

    黛黎:“……”

    黛黎不满地辩驳道,“但也比这里好多了,再说了,凡事都有个过程。铁器难道是一开始就有的吗?再往前退一步,难道青铜器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人类最初还不是先学会用石头,然后才学会了生火?再一步步发现了自然的铜矿石,后面又有了冶炼的青铜。”

    秦邵宗感叹道:“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

    黛黎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人的重点真是永远放不对地方。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桃花源虽不能说所有地方都尽善尽美,但它确实令家家户户有余粮,能说是已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求学的门槛亦无限降低,天南地北任君行。”

    黛黎眼里划过一道幽光,“就连婚姻,也是合则聚,不合则散。结为夫妻的男女一同生活,如果女方觉得婚姻难以继续下去,可以去官寺申请离婚,解除与丈夫的夫妻关系;反之男方亦然,双方都有这个权力。”

    “……且桃花源里不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只能给孩子建议,最终的决定权其实还是看个人。”和他挨得近,源源不断的热意传过来,和开了电热毯似的,温度适中,黛黎惬意地眯了下眼睛。

    秦邵宗听到最后,没忍住说了句“荒唐”。

    黛黎不意外他有这反应,“荒唐什么?盲婚哑嫁难道就很光荣吗?”

    秦邵宗沉声道:“婚姻不仅是两人之事,更是两个家族之间。两族结秦晋之好,后续既是助力,也是同盟。若往后面临性命攸关,亦或涉及权力争夺的局面,这门姻亲就是强势的助力,甚至可能会是救命稻草。”

    黛黎再次感叹,她和秦邵宗的思维隔了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这不仅是时代的差异,也是阶级的差异。是成为特权以后,处心积虑保护下一代的特权的精打细算。

    从宏观的角度来说,这种事情贯穿古今,并不罕见。因为联姻确实能更集中、乃至进一步壮大财富和权力。

    但就父母一言堂这事,黛黎还是要反驳他,“秦长庚,你得明白得到父母良好引导的孩子,一般来说择偶眼光不会太差,不至于看上些歪瓜裂枣的人。单论盲婚哑嫁,嫁娶前完全不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往后凑一块儿生活,彼此不相爱不说,万一生活习惯和观念都不合,岂非成了一对怨偶?往后连相敬如宾都不是,相互磋磨后半生,这是又何必呢?”

    不知道这番话戳到秦邵宗的哪个点,他突然反应很大。男人原先只是拥着她,如今手臂骤然收紧。

    黛黎只觉自己被一条巨蟒缠住,隔着被子都勒得有些疼。

    小被子只裹住她的双手,小腿以下散开,当即黛黎在下面给了他一脚,“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说不过我也不能动手。”

    这人运动量高,有一身线条清晰的腱子肉,浑身都很结实。黛黎这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他疼不疼她不知道,反正她脚尖是踢疼了。

    秦邵宗本就是侧躺着,如今趁着黛黎踢他时,双腿一夹,把她的脚夹在自己小腿之间。

    底下被禁锢着,双手被小被子困着,黛黎挣脱不能,“秦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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