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等我: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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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朱旭和女朋友亲嘴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大动静。喻繁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想。

    这个念头刚闪过去,掐着他脖子的手忽然就松了。陈景深放开他脖颈,手撑在他身侧,慢吞吞地松开他头发,指腹一点一点地揉着他的头皮,连带着吻也温柔了很多。陈景深磨了磨他的嘴唇,再磨磨他的舌头,密密地亲他。明明是很轻的动作,但喻繁身体却比刚才还要紧绷。

    陈景深应该是洗漱过了,他尝到了薄荷的味道。薄荷清凉散热,他吃得浑身滚烫。

    他起初还会急促的喘两声,到后来他只能无意识地屏住呼吸,脑子发麻地仰头跟陈景深接吻。某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将要溺死,死在陈景深面前,死在陈景深的吻里。

    直到陈景深松开他,他才像从水里浮起来,开始短促剧烈的喘气。

    顶上年事已高的灯泡闪了一下。喻繁脸上的苍白和灰暗全都褪去,脸蛋仿佛要滴血,眼底朦胧迷乱,垂着眼久久没回神。

    陈景深抬手擦了一下他嘴唇。

    喻繁舌头发麻,这才想起松开陈景深的衣服,他拍了下陈景深碰过来的手,力气不够,没拍开。

    他眼眶还是很红,但跟陈景深来时看到的那种红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我他妈……准你亲我了?”喻繁咬牙抬头说。可当他看到陈景深的脸时,最后几个字不自觉变得小声又缓慢。

    陈景深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平日冷淡克制的眼睛里多了一点暧昧混乱的情绪,耳朵和脸颊也出奇地有了颜色。

    “我也没准你亲我。”陈景深把他的嘴唇擦干净才放下手,声音微哑。

    喻繁:“……”

    喻繁在恍惚中回想了一会,他好像,确实是亲了陈景深一下。

    他当时筋疲力尽,累得仿佛全身器官都在罢工。看到陈景深时,脑子里只剩喻凯明那一句话在不断嗡嗡循环着。

    他觉得喻凯明说得对,他一直认为喻凯明说得对。

    他厌恶喻凯明,但某些方面,他和喻凯明是一类人。

    他们都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从小就是。小的时候喻凯明打他不多,大多都发泄在另一个人身上,但每次喻凯明拎起棍子时,他哪怕知道反击要挨更重的打,也都要咬牙跟喻凯明拼命。

    后来某一次,他们闹到警察上门,警察听社区人员解释了好久才相信这场架是喻凯明先挑起来的,毕竟他们很少遇到在家庭暴力中,施暴者比被施暴者伤得更重的情况。

    那次之后,社区的人给了他一个心理咨询的地址。

    喻繁一直没去。

    他知道自己有问题,所以他抗拒每个对他表达好感的人,包括陈景深。

    但就在刚才,当陈景深干干净净站到他面前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把血沾到陈景深身上。

    人好矛盾。他想陈景深走,又想陈景深留下。

    下巴被人握住,抬起。陈景深在他脖子上扫了一眼,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碰到他的伤口,又问了一遍:“那人在哪?”

    “打跑了。”喻繁怔怔回神,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来?”

    “你发的语音,最后几秒声音不对。”陈景深又问,“能动么?”

    “能。”

    他们靠得太近。感觉到陈景深的气息,喻繁嗓子眼紧了紧,撇开眼木然道,“你再不松手,我咬你了。”

    陈景深松开他,喻繁手掌撑在地上刚想动,腰上忽然被人一捞,陈景深单手把他扶了起来。

    喻繁还没反应过来,陈景深就放了手。

    “要换套衣服么?”陈景深说。

    “……”喻繁脸还红着,他伸手抓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换衣服干什么?”

    “去医院。”

    喻繁想也没想:“不去,擦药就行。”

    陈景深点头:“那我叫救护车。”

    “?”

    喻繁是真觉得没必要去医院,这也不是他和喻凯明打得最凶的一次。而且喻凯明今晚喝了点酒,根本没什么力气,他身上的伤口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肉伤。

    喻繁啧一声,敷衍道:“知道了,我一会去。你赶紧回家。”

    “我跟你一起去。”

    “?”喻繁皱眉,“你不是晕针?”

    陈景深思索了一下:“你扎针的时候,我会闭眼。”

    “……”

    两人对峙片刻,陈景深沉默地拿出手机戳了戳。

    喻繁看了一眼他手机上按出来的120,在把陈景深手机扔出窗外和把陈景深打晕里犹豫了一下。

    “……用不着换衣服,等着,”良久,喻繁黑着脸往房间走,“我拿身份证。”

    喻繁进了房间,从抽屉抽出身份证扔兜里。怕喻凯明一会又折回来发疯,他把之前藏到房间角落的皱巴巴的情书,和那个“陈景深”玩偶一起拎出来,囫囵塞进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陈景深到了医院才明白喻繁为什么说不用换衣服。

    深夜的急诊室门外排满了人,大多是经历了小车祸或刚打完架,情况惨烈,有些人甚至光着脚。喻繁往人堆里一站,半点不突兀。

    身上的伤口和喻繁预估的一样,多但不深,淤青情况比较多,不需要打破伤风。

    护士熟练地给喻繁消毒包扎伤口,中途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叮嘱道:“回去少吃辛辣刺激的东西,海鲜菌类都别碰,酱油最好也少吃,你长得这么帅,在脸上留疤就可惜了。”

    喻繁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护士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包扎好了。

    “这个软膏抗菌消炎的,一天两次,”护士说完,扬扬下巴指了下喻繁身后的人,随口道,“这个他也能用。”

    喻繁愣了一下:“他为什么要用?”

    “他这,”护士点了点自己的嘴角,“不也破了吗?”

    “……”

    喻繁僵坐在原地,一时没动。

    他来时特意坐了副驾的位置,开着最大的窗户吹了一路的风,好不容易才把满头热意按了回去,这会儿又开始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

    悉索一声,陈景深手指勾着袋子,拎起药袋:“知道了,谢谢。”

    这家医院今天临时装修,只能从后门进出。从后门出来是一条很长很黑的小道,离医院大门有点距离,刚才出租车送进来时没什么感觉,再这么走出去,喻繁就觉得有点漫长了。

    夜风徐徐,深夜的医院小道万籁无声。陈景深瞥过眼,看了看旁边离自己几步远的人。

    喻繁闷头走着,耳廓发热,强迫自己想一点没营养的事——

    喻凯明是逃着走的,他刚刚气狠了,下手有点重,应该不会出人命吧?

    左宽那弱鸡还在吐吗?

    陈景深嘴唇怎么会破呢?我嘴里又没长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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