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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主公你为何那样》 200-210(第4/23页)
许多人的脸上还是笼着挥之不去的痛苦悲色,好些明明正值青壮年的男女,那头发却都现了白。
可人生就是这样,由一场场生离死别来组成。生命里重要的人走了,也别无他法,只能拼了命地活,耗尽全力地活,试着从泥沼里爬出来,用长久的光阴来消磨他存在过的痕迹。不知要到哪一日,才能消磨干净。
大抵是哪家失去了孩子,一名鬓发花白的男子正在门前烧着小孩的东西,襁褓、衣服、长生锁……
妇人从屋里疯跑出来,就那样扑进火里,去抓长生锁。她的哭声太凄厉了,回荡在整条长街上,焦灼了人心。
“不要烧……不要烧!这是小宝的,不要烧小宝的东西,不能烧啊……”
男人哭着抱住她,旁边的邻里也都上前安慰。
“李婶子,这些东西留着看了伤心的,你还年轻,以后会有别的孩子的。”
“我不要别的孩子,我只要小宝,我就要我的小宝,我想要我的小宝回来……”
宋乐珩放下车帘,却隔不开那悲伤到极致的哭腔。前面驾车的熊茂也吸了吸鼻子,哑声说:“主公,江州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这几天,江边那山头都快被新坟堆满了……”
“三年吧。”宋乐珩喃喃:“人心里的伤……要用三年来恢复的。”
“为什么是三年?”
“不记得了。”宋乐珩叹息:“我也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一句话。有人说,离别的第一年,痛不欲生,白天夜里都好像总能看到离去的那个人,每做一件事,都想起和他也做过。要是他在,那就好了。”
“离别的第二年,人生好似又恢复了正常。人前说笑,年头年尾一晃,好像就这么过来了。可他的东西仍不敢碰,仍不敢见,见则伤筋动骨。”
“到了离别的第三年,那个人成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慢慢的,敢与人提及了。那时候,就是真的放下了。”
熊茂笑了笑,眼里却蓄满了泪。他用带着护腕的手擦眼睛,刮得眼皮生疼:“江州城破后,我一直没敢提老二老三。总觉得是他们没守好城,才害得百姓流离失所,痛失亲人。也害得主公……”再擦了擦眼泪:“可、可就算他们犯下天大的过错,那还是我兄弟……他们就这么走了,我、我好不习惯。要是像主公说的,三年过去,能忘那就好了……”
宋乐珩没有说话。再掀开车帘时,妇人哭晕过去了,那火被男子踩灭了,他从火里捡起被烧掉一半的拨浪鼓,拿在手里摇,人在鼓里哭……
到了江边,正值午后。
早晨看着要晴起来的天,又突兀地攀了层乌云,笼得整个江面上都灰扑扑的。正如熊茂所说,那山头上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新坟,崭新的白魂幡在风里招摇,满地的黄纸被江风一吹,打着旋儿,扬得漫山遍野都是。
宋乐珩从那山道往坡上走时,她将行的地方黄纸就会被吹开,像是生怕阻了宋乐珩的步调。
熊茂跟在她的身后,险些被吹起的黄纸糊住眼睛,含着笑感慨道:“这些个兵蛋子,肯定是知道主公来看他们,在给主公开道呢。真不够意思的,我来的时候,他们就没吹得这么卖力,看来他们是只服主公。”
宋乐珩眉眼见了弧度,也只是安静地听着这如泣如诉的风声。
到了山半腰,祭拜过何晟和邓子睿,边上便是宋流景的墓。那碑是裴温立的,上面写着——
裴薇爱子宋流景之墓。
右下角,刻着宋流景的生卒年月。宋乐珩看着那年月才想起来,只有六天,就该是宋流景二十一的生辰了。
他还没过二十一,这场人间事就戛然而止。
宋乐珩那胸腔里骤然像被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冷风直往里头钻,刀子似的,割得人四肢百骸都在疼。她走近过去,蹲在墓前,打量着那碑。
宋流景平日里很少饮酒,是以她也没带祭酒来,见旁边一朵小雏菊开得正艳,便摘下来,放在宋流景的面前。换成以往,他定会开心,凑到她面前,要她把花别他的发里,再一口一个阿姐地喊,喊得人心都化了。
宋乐珩坐下来,想起系统里存放了宋流景的心迹。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从前系统里也没有过。此时她心绪难安,便想着看一看那心迹。跟着系统的提示一点开,眼前幕幕,如走马观花,皆是宋流景人生里的重要轨迹。
二十一年前,这么个白发白肤的奶团子出生,稳婆一抱起他,就因触及子母蛊的毒,被毒死了。宋含章认为宋流景是怪胎,当场要杀子,裴薇用后背挡住了宋含章刺向宋流景的剑,保全了宋流景的性命。
后来漫长的年月,宋流景被囚在只有他和裴薇居住的后院。但那时的裴薇还要照顾“宋乐珩”,所以常常只有宋流景一个人留在院中。他偶尔碰到鸟,鸟死了。碰到花,花也死了。鱼塘碰不得,树草碰不得,他碰什么,什么就会腐烂掉。宋流景从一开始的崩溃害怕,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漠视生命。
直到有一天,他的阿姐从门缝里塞了一张画给他。
那画色彩斑斓,但其实画得很丑。可宋流景觉得,那是他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
他珍藏着宋乐珩给的每一幅画,不管上面是抽象的火柴人,还是晕染得稀里糊涂的红黄绿,他都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的用最好的匣子装在一起。
他期待明天、后天、大后天、今后的每一天,会收到他阿姐怎样的大作。他也期待有那么一天,他阿姐能走进这后院的门,来看一看他。
可是有一天,他的阿姐消失了。
那时候的宋流景几乎要疯了。多年积压的偏执阴暗一刹爆发,他想将所有人都活活地拽进地狱去。甚至……
他其实是恨宋乐珩的,恨到想让宋乐珩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又或者,是土里烂掉的一部分,他不在乎。他只想在埋着宋乐珩的土上栽一株花树就好。于是,他要离开平南王府。
宋含章如临大敌,让前赴后继的府兵杀他。那天的后院,血流成河。是裴薇,用母蛊控制了他,让他停止杀戮。
然后,他的天地从一方后院变成了一个被铁链捆缚的铁盒子,和裴薇被困白莲教时的人形铁匣相差无几。
他痛苦到每天都在求,求宋含章放了他。他每天都在发誓,再也不离开平南王府,再也不大开杀戒。
直到某一天,裴薇终于求动了宋含章,把他放了出来。那时,宋流景想,他要解除子母蛊,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不想再受制于子母蛊。
他忍受非人的折磨,给自己种了心蛊。心蛊竟然种成了,这让他狂喜。可很快他就发现,命运还是在捉弄他。他种成了心蛊,那子母蛊却还是没能解除。自天堂到地狱,他竟然经历了一回又一回。
宋流景疯了短暂几日,又开始找,找办法解除的办法,他终于找到了——
子离母生,母离子死。
他选择献祭裴薇。
裴薇被送进白莲教后,他随着白莲教那车人肉粮草想往北边去,那一夜,他和宋乐珩重逢。他见她一瞬,仍有怨有恨,及至宋乐珩踹开那扇破败的门,不顾危险吸出他伤口上的“毒”。
那晚月华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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