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夫郎打天下: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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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貂说一句四海升平,便无人胆敢说半个“乱”字。

    这位老臣不知得罪辛貂的下场吗?

    自然不是。

    他是三朝老臣,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到位极人臣,再到如今这行将就木的老朽,他亲眼看着曾经强盛的王朝,在两代昏庸无能的君主手中,一步步走上末路。

    此刻,王朝的命脉已是悬在尖刀之上,群臣的沉默,是对江山社稷最大的背叛!

    辛貂面色不悦,“于太傅这是老糊涂了。”

    说罢,他微微抬手,便有两个侍卫朝殿中跪伏的于太傅逼近。

    “陛下!您睁开眼睛看看这天下吧!”他字字泣血,声嘶力竭:“如今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易子而食,析骸而爨!是叛军蜂起,社稷倾颓!”

    侍卫已将他架了起来,龙椅上的皇帝却是一脸惊恐,目光甚至是有些惊骇地打量着身旁面色铁青的辛太师。

    太傅望向低头缩颈的朝臣,痛心疾首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们……你们怎能为了保全自己,与这窃国蠹虫同流合污,弃江山社稷安危于不顾!你们可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

    “老臣无能,不能替陛下扫清奸佞,唯有一死,以血明志!望陛下……行人君之责,勿负江山社稷……”

    话音落地,那太傅便猛地转身,朝一旁的石柱一头撞去。

    “砰——!”

    一声闷响,血光迸溅。

    霎时间,整个大殿内一片死寂。

    有人撇开了眼,心头重叹,不忍目睹;有人只当是死了个无关要紧之人,更是暗自斥责他扰了今日宴席之雅兴。

    在一众武将中,一位面容刚毅的将军缓缓站起身来。

    此人名为卓青,一生戎马。二十七岁时便因抗击蛮夷有功,被先帝封为武安公,风头无两。如今已经快二十年过去,他一个有着赫赫战功的公侯却处处受制于人。

    看着以死明志的老臣,他悲愤交加,却也不得不忍。

    在满殿死寂、无人敢言之时,卓青开口道:“陛下,于太傅乃三朝元老,一生忠勤体国,辅佐三代君王,功在社稷!今日虽言语或有冲撞,然其心可悯,其志可哀!臣恳请陛下念在太傅数十年鞠躬尽瘁、一生忠烈,全其身后哀荣,以慰忠魂,亦显陛下仁德。”

    或许是鲜血刺穿了皇帝被酒色麻痹的心神,他罕见的直接应下:“武安公所言有理,于太傅……毕竟劳苦功高,便依卿所言,务必……务必风光厚葬,以示朕之仁德!”

    这话说完,大殿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皇帝自己也愣住了,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便猛地转过头,目光惶恐地看向了身旁的辛貂。

    辛貂那细长的眼缝下,掠过一丝不悦。

    但皇帝的话已经出口,他自然不能当众驳回天子之言。

    他没有说话,便是同意。

    卓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悲凉更甚。他低下头,沉声道:“谢陛下隆恩。”

    乐声再起,群臣继续推杯换盏,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说:“析骸而爨” 出自《左传.宣公十五年》。

    春秋时期,楚庄王因宋国杀了他的使臣,于是出兵攻打宋国,将宋都围困了长达半年。因城中无食,百姓陷入极度困境,所以出现了“易子而食,析骸以爨”。也就是相互交换孩子来吃,将人的骸骨当柴烧。

    第52章 宛城旧事

    江陵城。

    深冬时节, 天色总是灰蒙蒙的。

    城外山头的老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 前些日子落的细雪覆盖在枝头上,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

    寒风倦着湿意,从窗台的缝隙透进来,像是能钻进骨头缝里,带着湿冷的寒意,让人只想蜷在被窝里, 不愿动弹。

    这样的天气, 最是催生倦意。

    段令闻近来是越起越晚, 像是被这冬日传染了懒病。他觉得这样下去,会生出懒根,于是乎,他每天雷打不动地操练、巡防、处理军务、看书写字, 一刻也闲不下来。

    这日, 在过目重新整编的军中户簿时, 段令闻忽然想起一个人。

    “陈焕吗?他已经离开好些时日了, 听说是探亲戚去了吧……”军中与他交情较好的人, 都不知他的去向。

    陈焕在军中也是半个谋士的存在, 按理说,他离开前也该和景谡辞别,但那段时日景谡受了重伤。于是, 他在营中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段令闻眉头微蹙,他有些话想问陈焕,可这个时候,他却偏偏不见了踪影。

    从前, 他便觉得陈焕这个人很奇怪,像是真能未卜先知,又好像不是……

    “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景谡打断了他的思绪。

    段令闻道:“只是这寒冬腊月,世道又不太平,我……那晚喝了些酒,脑子不太清醒,他问过我,应不应去寻亲……”

    这万一陈焕在寻亲路上出了什么事,那他……岂非是成了推了他一把的帮凶?

    “当初陈焕能从一阶下囚,一跃成为卢信之义子,想必趋吉避凶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乱世之中,能人自有其生存之道,你不必太过担心。”

    景谡将段令闻面前的簿册合上,随即走到他身后,伸手覆上他的太阳穴,轻轻揉按起来。

    段令闻便顺势闭上了眼睛,身子渐渐放松,连日来的疲惫渐渐涌上,竟有些昏昏欲睡。

    “万事有我。”景谡轻声道。

    他将段令闻抱到榻上,又轻轻为他掖好被角,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内。

    景谡召来亲卫,问及陈焕的下落。

    亲卫回禀道:“陈焕他在云梦泽北边的一个村子住下了,他深居简出,未见与任何探子往来。”

    陈焕从景家军离开时,恰逢卢信有意南下吞并景家军的势力,当时,但凡陈焕与卢信的人有任何往来,景谡都会派人杀了他。

    但他却只是躲起来了,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寻常的贪生怕死之徒。

    景谡思忖片刻,吩咐道:“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是!”亲卫应声退下。

    陈焕实际上并没有谋士的魄力,景谡将他放在身边两年,除了在一些天下大事上,他尚能说出所以然来,一旦涉及到一些细节,他便哑然无声。于他而言,最好就是龟缩一隅,安稳地做个寻常百姓。

    处理完陈焕之事,景谡便回了房间。

    榻上,段令闻似是感到了寒意,他微微蜷缩起了身子,半个脑袋也缩在了被子下。

    景谡在他身侧躺下,将人揽入怀中。

    段令闻在睡梦中感知到熟悉的气息,顺从而又自然地贴近他的怀中,无意识地将脑袋在他颈侧轻轻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景谡微微低头,唇角含笑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而后又在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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