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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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私生子,又如何能轻松获得个归处?

    自然仍需宇文璧这个“父亲”,继续当个工具人,待到贽儿羽翼已成,待到皇帝所设想的路径铺就,他宇文璧才能功成身退。

    既想通此节,宇文璧别无他法,他于次日给皇帝上了密信,信中附带的小布袋里,装了自己用以刺瞎双眼的针。

    他以此密信来告诉皇帝,自己从此,双目不识不该识之事。

    一双眼,换来了镇国公之爵,及两年多的平顺。

    直到他突然接到宇文贽传来的急信,道是要求娶岭南郁林都督府上二小姐徐菀音,望父亲协助成全云云。

    他乍然听到这位徐府二小姐的名字与身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则是先前从未听过这位女郎;二则突然间这位女郎的大名竟传遍了京城——因她正是皇帝李卓赐婚与二皇子殿下为侧妃之人。

    徐菀音之父徐渭,宇文璧自然熟知,且有着不小的渊源与过节;其兄长徐晚庭就更熟了,全府上下无一不知,先前还在府上栖羽阁住着呢。

    唯有这徐菀音,到底何方神圣?竟突然被二皇子殿下求娶,还求来了皇帝赐婚;而自己府上的世子爷宇文贽,也巴巴地要娶她,并且在急信里道明了,要明媒正娶、将她求为正妻。

    二皇子殿下也好,宇文贽也罢,说到底都是皇帝李卓之子,竟不约而同地要娶同一个女子为妻,宇文璧这个工具人父亲,如何做得了主?

    他只能求告于皇帝李卓。

    于是得到了李卓的那番口谕:“徐家二小姐菀音已赐婚二皇子李诀,此事再无转圜。至于世子的婚事,朕另有安排……”

    宇文璧默然喟叹。

    宇文贽,哪里还是什么世子?他实则是大皇子殿下啊!既然皇帝已说了此话,对贽儿的婚事另有安排,那么贽儿回归为大皇子的身份,是否已是迟早之事了?

    炭火的炸裂声,像个警醒,“啪啪”地击响在宇文璧耳边。

    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砸在窗棂上,沙啦啦的,一阵紧似一阵,像越来越刺耳的嘲笑。

    第102章 回家

    郁林都督徐府家宅门前, 两盏风灯在檐下摇晃,昏黄的光晕里,细碎的雨丝斜斜地织成一张网。

    又是一年春, 去年的此时, 徐家将着了男装的二小姐徐菀音当做徐晚庭送上京城。如今已是一年过去, 卢氏前几日叹了声, 菀菀的及笄礼该到日子办了, 却不知她在何处……

    府门紧闭,守夜的老仆裹了个薄袄,正倚在门房里打盹。

    一驾青幔马车穿过蒙蒙雨雾, 马蹄在青石板上踏出由远及近的脆响声。老仆一个激灵, 揉眼推窗, 见马车在宅门前停下,赶车人从那车底货格处取出几包行李, 一一放置到门槛之外的进门石上。

    宇文贽将徐菀音牵下车厢:“菀菀,今日太晚,我改日具名帖再来拜见令尊徐大人。”

    徐菀音看看细雨迷蒙的黑天:“你头回来这里,又是这么大夜里的,却能上哪里去?”

    宇文贽见她关心自己,甚是高兴:“我确是头回来这里,但我可是知道,此处的郁林驿, 厨子做的槟榔炖鸡最是令人称道……”

    徐菀音惊讶地看他:“那郁林驿,我都未曾去过呢。你记得问他们要避瘴汤喝, 每日都需喝下一碗才成。”

    宇文贽低头看她,耐心听她叮嘱,见大门已开, 那仍带着些迷糊的老仆走出门槛来,便低声与她告个别,转身上马车离去。

    内院,徐渭夫妻寝屋,艾烟袅袅中,侍女捧来薏苡仁茶。

    徐渭与卢氏正以艾蒲汤泡脚。

    近一个月来,他们先是被从京城过来的商旅队惊吓住了,因商队竟带过来一个传言,说郁林都督府里要出太子妃了,据说还是皇帝亲自选的。

    对于商队传言,徐渭并不以为意,却是好奇,怎会有如此一个奇谭一般的传言流出?毕竟无风不起浪。

    紧接着,从京城过来的几拨商队都带来了类似传言,虽细节各有不同,有说是太子侧妃、又有说是二皇子妃,甚至有说是皇帝选妃的……却都是指向徐府二小姐。

    徐渭与卢氏便有些心下惴惴了,菀菀自从代她兄长上京,“徐家二小姐”便称病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的突然冒出这许多关于徐家二小姐的传言,还都是与皇家攀亲之说。难不成是菀菀在京中暴露了身份?……若是如此,那整个徐家都该等着被治罪才是,却又怎会生出什么“太子妃”、“皇子妃”的无稽之谈呢?

    哪知过了几日,郁林都督府竟直接收到朝廷邸报,乃是由中书省门下颁发,礼部奉行,直送岭南道郁林都督徐渭。

    上书:

    “朕膺昊天之眷命,承宗庙之重寄。今有二皇子李诀,年十八,宜择淑媛,以正家室。闻尔徐渭之女菀音,毓质名门,德容兼备,特赐婚为二皇子侧妃,以彰朝廷优渥之意。”

    又有专章特告,着徐家备接旨事宜,含香案仪制、女眷妆奁、迎使礼节……等等,还附上了《皇子纳妃仪注》一册,着徐氏女熟习。

    徐渭拿着那封沉甸甸的邸报,看着那朝廷专用纸卷上朱砂题头的“敕谕”二字、那加盖的中书省紫泥封印、以及礼部铜印钤缝,整个人都不好了。

    且不说这邸报上所指“徐菀音”,究竟是如何上达天听的,若“徐菀音”要被赐婚与二皇子为侧妃,那么京城中那个“徐晚庭”又将被置于何处呢?

    真正的徐晚庭如今在徐府休养,病体沉疴,寄名为族中堂侄徐守仪。自徐菀音代徐晚庭之名离家上京后,这位徐家长子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卢氏不知从哪处听来个说法,道本名便是本命,既被挪用远徙,则本命也如游丝,被那远徙之人控着,说不好便扯断了那游丝,削薄了命途。

    卢氏本就有些重男轻女,由是变得悔不当初,深悔不该让徐菀音将长兄的本命牵作了游丝,去往那么远的、家人够不着之处,竟是令徐家唯一的子息陷入了身家性命之危难。

    待徐渭将邸报拿回家中,卢氏一看二女竟被赐婚为二皇子侧妃,她倒是未觉荣宠,却又直接联系到整日里忧心的长子晚庭身上。

    依卢氏的说法,那远在京中的二女菀音,将她长兄的命途控在手中,她越是“得意”,长兄晚庭恐怕就越发危险。

    若徐菀音知道她母亲心中竟作了此想,怕是又要神伤气苦。

    徐渭也是一甩袍袖,对妻子卢氏这番不知所谓、顾此踩彼的想法深为不满。

    徐渭此刻已顾不了那许多,一算日子,留给自己准备接旨的时间也就不到一月,仪制、妆奁等物事倒是还好,最头疼的是,自己却能到哪里去拽回个徐菀音来?

    那赐婚旨意既已下发,随即要来的,自然便是赐婚使团。那么京中上到皇帝、下到使团一行,想来是认为徐菀音安安稳稳候在徐府的。则京中那个“徐晚庭”,若无异常处,该是仍在京中做着那位镇国公府世子的伴读……

    徐渭毫无办法,只能如此作想,也只能如此作为。当即修书急信传至镇国公府寻“徐晚庭”,令其见信即回。同时很是后悔,当初一味避忌,只求去往边远发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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