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 160-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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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寻她

    宁王骁骑队悄声掩出狼山, 朝着戈壁方向前行。

    与秃鲁部的僵持,早已让宁王将目光投向了狼山之外。

    莫咄如斯狡黠,竟有些古之纵横家遗风, 在北疆之地, 似已布下一张暗网。据征北军探哨所得, 莫咄北结黠戛斯部、南引党项羌人、西通昭武胡商, 势若八爪。

    宁王便趁狼山内外风声鹤唳传言主帅受伤之机, 亲率骁骑队出山,要执棋断根,将莫咄赖以生存的羽翼一一剪除, 使其沦为无援孤狼。

    道中路遇被分派至东南侧沿的斥候传回军报, 道是, 有一支黠戛斯精锐游骑,竟如鬼魅般绕过了主力对峙区域, 正悄然向南迂回,其兵锋所向,赫然直指灰鹄谷!

    借着微弱的晨光展开军报,宁王的目光在“黠戛斯”、“灰鹄谷”等字眼上骤然凝固。

    黠戛斯部落地处更偏北翼的酷寒山地,其规模虽小,但一直对突厥王庭的旧有霸权不服。

    新任黠戛斯酋领坚昆,据称勇武噬色,早有向南突进之心。

    宁王对秃鲁部酋领莫咄早有防范, 知道莫咄精于游说勾连,势必会煽动坚昆。故于黠戛斯部南下诸道, 皆已密布哨探,暗设阻滞。

    此番拒斥候所探南侧黠戛斯游骑,应是坚昆散布于草原南隅的游牧部众。

    草原人逐水草而居, 无有定所,北族南徙实属寻常。可以判断的是,此番剑指灰鹄谷的黠戛斯游骑,人数与规模都不足为虑,据守灰鹄谷的驻军应付他们绰绰有余。

    但宁王乍然知晓灰鹄谷已成进攻目标,他前往戈壁的步伐即刻便迈不动了。

    他如何能坐视菀菀所处之所遭人攻击?就算那只是一小撮黠戛斯游骑!

    征北军还未曾与黠戛斯部对战过,只知其族人出了名的骁勇、来去如风。

    且酋领坚昆噬色!若菀菀落入他的手中……

    虽然那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只被那念头撞入脑中,已令宁王激出一腔似要将他五脏六腑都灼穿的怒火与恐慌来。

    “立即改道!”宁王的沉郁如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金石颤音,“全速赶往灰鹄谷!”

    骁骑队一路疾奔,堪堪到午时,已见到灰鹄谷外,无遮无拦的烈日灼烤下那片灰黄泛青的荒原。

    一支约莫二百人的黠戛斯游骑已集结阵型,弯刀映着刺目的阳光,如同蓄势待发的狼群,正准备扑向谷口营栅。

    宁王在高地上勒马,他目光骤冷,身后骁骑将士静默如松地等待帅令。

    只见灰鹄谷内,守军箭阵已成,数百支弩箭嗖嗖携风而出。

    黠戛斯游骑队伍中发出几声呼啸,众人挟盾牌以抵,身下马匹忽喇喇被射倒几匹,其余游骑却攻势不减。那几名马匹倒地者,在地上一个翻滚便爬起身来,随了队伍继续突进。

    宁王沉声对骁骑队副将董云山示下,令弓箭手从后方将黠戛斯马匹全数射倒,勿伤马上之人。

    随着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精准地射向马匹的腿腹要害。刹那间,战马悲鸣嘶吼,成片栽倒,将背上的黠戛斯骑士狠狠摔落在地。

    正全力应对正面守军的黠戛斯游骑,突遭后方袭击,坐骑又纷纷倒地,顿时阵脚大乱。他们惊恐地回头,只见玄甲森然的宁王骁骑已截断退路,与前方压上的谷内守军形成夹击之势。骇惧之下,众人发出绝望的嗷嗷大叫,队伍乱作一团,如同无头苍蝇。

    只听后方高坡上,有人以突厥语高声喊话道:

    “黠戛斯勇士们,你们已被天军合围!宁王殿下有令,此战并非针对黠戛斯部,尔等不过是受了秃鲁部莫咄的挑拨愚弄,妄想趁机捞取好处!可我天军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

    奉宁王令喊话之人正是通晓突厥诸部语言的贺鲁,他的声音在荒原上回荡,压过了混乱的喧嚣:

    “看看你们四周!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放下兵器,投降天军,并不丢人!宁王殿下恩德,优待俘虏,绝不妄杀一人!这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本就败局已定、心生绝望的黠戛斯骑兵们,闻言面面相觑。

    他们本属散漫,此番集结过来,实在是因了得到消息称,扰袭对象是一处守军稀疏、粮药皆丰的辎重中转站,且多有妇孺,尚未婚配者可趁此机会掳得个婆姨。

    哪知信心满满前来打秋风的黠戛斯众骑,一到地方便被打了个毫无招架之力。再听对方军中喊话,得知对手竟是“天军”,他们心中早已将那消息之源骂个不住,抵抗的意志迅速消融。不知是谁先“咣当”一声抛下弯刀,如同连锁反应,其余黠戛斯人纷纷丢弃兵器,停止了抵抗。

    谷内守军见状,立时上前,熟练地将这些放弃抵抗的黠戛斯骑兵一个个捆绑起来,押解回营。一场可能的血战,便这般以极小代价迅速平息。

    宁王一提马缰,昂然从高坡上纵马而下,一骑雄风地奔入谷中。

    他先前本是忧心谷中徐菀音受扰,甚至因了黠戛斯人的扰袭,发生致她受伤乃至被掳等事,因而一心皆扑于战事上。

    此时消除了战患,宁王心中想着菀菀就在谷中,霎时间胸中如烧了一团烈火,对她的思念膨然而炽,恨不得立时便飞奔到她身边。

    自从上次深夜里,二人那番关于合卺酒判词的谈话,宁王深受了一番打击,与心爱之人赤身同处一被衾以内,竟然咬牙忍了一夜,硬是没去碰她。

    此后数日,宁王狠压了对她的情思,一则是有些许赌气,另是与莫咄之间的相持之战令人颇为费神,硬生生挺了数日不提她、不问她。却一刻也骗不过自己的心,每到夜阑人静之时,菀菀那娇俏可人的模样便如海潮般涌袭而来,一浪覆着一浪地,将他淹没得透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等到那日,友铭欢喜不尽地带回一张菀菀手绘画像,画的竟是自己在草原上临风骑马。那画像霎时间将他的心扯回到草原新婚那日,他与她并辔骑行在夜空笼罩的草原上,晚风吹拂着她的衣衫与发丝,也将自己的几缕头发吹入眼中,令他迷朦了眼神看她,看得她身上竟泛出一圈洁白的光晕……

    宁王拿着那画儿呆怔了半晌,回过神来后,恨不得立时便要一路赶到菀菀身边去,却又如何能走,大帐内十来名将领正候他前去……

    此后竟被一径牵扯。甚而为了打破与莫咄之间的僵持战局,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些宁王受伤的风声出去。他自是不便将个中内情派人告知菀菀,心中又何尝不是想看看,若菀菀知道自己受伤,究竟会如何呢?

    此刻终究是来到灰鹄谷,到了她身边,宁王胸中那阵急切之意,再也压覆不住。纵马疾行入谷,一路上众将纷纷下马或站定行礼,他俱是毫无停留,一阵风也似地奔到了王妃行辕。

    却见行辕外并无守军,宁王眉头一皱,提缰遛马,在行辕外的藩篱处转了一圈,正要下马叫门,一名亲军统领骑着马急匆匆地从行辕外围奔过来,一见宁王便翻滚下马,单膝下跪行了个军礼。

    宁王厉声问道:“王妃行辕的守军呢?玄衣卫怎的不见人影?”

    那亲军张统领方才在外围处理黠戛斯降众,见宁王打马进谷,忙跟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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