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殿春浓: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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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眸时,已整理好心绪,至少面上不显:“姑母希望我如何?”

    “安排玉露侍寝,越快越好。”太后没再多劝。

    如胶似漆时,谁都不愿分享,可时间一长,阿浓自然能想通。

    眼前再难接受的事,时间够久,一样能抚平,阿浓还是过得太顺遂。

    程芳浓又望向玉露:“将来生下的孩儿归我,你真的愿意?”

    玉露被调教得很柔顺,当即跪地叩首:“娘娘看得起奴婢,是奴婢的福气。”

    “那就跟本宫走吧。”

    夜里,皇帝步入内殿,看到妆台前身着莲红色寝衣的梳洗背影。

    佳人坐在镜前,正侧首梳发。

    青丝遮住她面容,后颈细腻的雪色莫名绮艳,引人靠近。

    皇帝缓步朝她走去。

    刚要出声说些讽刺的话,忽而察觉到菱花镜中的面容有异。

    他陡然站定:“你是何人?!”

    “皇后呢?”他环顾内殿。

    听到呵斥,玉露吓得梳篦掉到地上,忙起身施礼:“奴婢玉露,参见皇上。”

    帷幔后,程芳浓手里把玩着红绸,慢慢走出来,身上穿着与玉露同色的寝裙。

    “臣妾身上不方便,特意挑了玉露来,她性子温柔,人比花娇,定比臣妾伺候得尽心。”程芳浓抬眸,对上皇帝的视线。

    他会高兴?惊讶?还是生气?

    果然是生气。

    近来,皇帝越发喜怒无常,不过,是喜少,怒多。

    “还请皇上笑纳。”

    皇帝冷冷盯着她,难以相信:“你给朕送女人?程芳浓,你是朕的皇后,朕最宠爱的皇后!”

    不知怎的,他刻意强调着后头一句。

    不管怎么看,都轮不到她为他张罗枕席。

    是母后和程家逼迫她的吗?还是她自己想到的?

    以皇帝的身份,他们也有过肌肤之亲,他知道她恨他,可难道她就一丝一毫也不介意,他宠幸旁的女人吗?

    他何尝不恨?可他绝不会允许她被旁的男人动一下!

    “正因臣妾是皇后,才来规劝皇上,为了绵延皇嗣,须得雨露均沾。臣妾岂能因儿女私情,独自霸占皇上,置江山稳定于不顾?”

    说的冠冕堂皇,程芳浓走到皇帝身前,扬了扬手中红绸。

    “若皇上觉得对不起臣妾,不如由臣妾替皇上蒙住眼睛,玉露身段与臣妾相似,皇上当她是臣妾便是了。”

    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也好,他便不会只盯着她,时不时发病,吃什么没来由的干醋,做出些令她难以接受的轻薄举动。

    上次那突如其来的一吻,程芳浓印象深刻。

    且她正好趁机羞辱他一番,让他也尝尝蒙住眼睛,与人欢好的滋味。

    她轻咬朱唇,想到某些难以启齿的恼恨。

    自那次被皇帝轻薄,皇帝用尽卑劣手段让她记住他的脸,只能想着他,她再与侍卫欢好时,脑中总不由自主浮现出皇帝的脸。

    对此,她恨之入骨,恨他的无礼对待,恨他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也要霸道地占据她的神思。

    所以她没有直接将玉露送到床上,她要皇帝认清玉露的长相,即便蒙着脸,脑中想着的也是玉露,不是她。

    这样程芳浓好受许多,她才不愿意皇帝与旁的女人欢好,脑子里却冒出她的影子。

    那会让她觉得被冒犯、亵渎。

    瞥一眼那红绸,皇帝明白了她的心思。

    还在怪他不肯让她看到侍卫的脸?

    可是,他身为天子,还不至于要逼迫自己去碰一个毫无感觉的女人。

    皇后究竟是在给他送女人,还是把他当做玩物,送给别的女人,就像他将她赏给侍卫时一样?

    僵持一瞬,程芳浓以为皇帝会拒绝,毕竟她羞辱之意太过明显。

    哪知,皇帝竟伸手接过红绸,自顾自蒙住双眼,系在脑后。

    随即,将手递向程芳浓:“皇后一番美意,朕岂能拒绝?有劳皇后扶朕去床上。”

    握住程芳浓小臂时,他看不到对方面容,只能从对方的步幅感受到她的无情与决然。

    也罢,这世间美貌的女子又非她一个,他不过是只沾过她的身子,才割舍不下。

    他是天子,不管多留恋她的身子,都不可能只她一个。

    他不信,他就非她不可,也不会允许自己,独独栽在她身上。

    皇帝蒙眼坐到床上,听见程芳浓往外走的脚步声,忽而起了恶劣心思:“站住。”

    “皇后,你最了解朕的喜好,今夜便由你代替宫婢值夜,她若伺候得不好,你来教教她。”皇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皇后素来体贴入微,如此小事,当不会拒绝吧?”

    他怎能提出这般无耻的要求?!

    是,他在报复。

    她要皇帝蒙住双眼,皇帝便要她在外头听着他们欢好,就像皇帝听到她与侍卫欢好一样。

    每当她以为自己做的够过分的时候,皇帝总能让她长见识,看到人能卑劣无耻到什么地步。

    “好。”程芳浓没拒绝。

    她故作镇定,走到屏风外,吹熄外头灯烛,冲屏风里的倩影吩咐:“玉露,开始吧。”

    程芳浓知道自己不喜欢皇帝,一丝一毫也不喜欢,甚至憎恶,怨恨。

    她以为皇帝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

    可当她看到屏风里的倩影,袅袅婷婷行至皇帝跟前,跪到他面前,手朝着他腰间玉带钩伸去,她忽而发现,她根本做不到。

    她是个正常人,没那么无耻,能看着别人在她眼前表演妖精打架。

    玉带钩松开的轻响传来,程芳浓睫羽猛地一颤,惊慌失措,跌跌撞撞跑去外殿。

    不知玉露怎么惹着他了,还是他不想被人发现他不中用。

    程芳浓听到里间一声低咒:“滚!”

    继而,是女子啜泣告罪的声音。

    皇帝蒙着眼,感受到陌生女子的靠近。

    女子战战兢兢,指尖碰触到他腰带时,皇帝眉峰一凛,莫名有种被冒犯的错觉。

    不,他得隐忍,得学着去接受,去享用,要让屏风外的皇后看着,他会有许多女人,她这娇纵清傲的程氏女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

    他要让皇后看到,他同样可以对旁的女人恩宠有加。

    可当他闻到女子身上陌生的甜香,无端觉得腻烦。

    不愿亲近,没有贪欲,只想远离。

    他是天子,可以选择宠幸心仪的女子,而不是为了证明什么,逼迫自己碰谁。

    那他成什么了?

    对,被蒙住双眼,处于被动时,他有种自己成了任人摆布的男宠的荒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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