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艰难端水中: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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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美丽清澈的眼睛,像是最澄明的宝石,能印出世间万物的倒影。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万事万物都被他囊括眼中,又都不曾真正走进他的心底。

    “我已经说过无数次,若无阿拂,即使飞升上界,又有何意义。阿拂便半点不为我着想吗?即使阿拂心中对为师没有半分情谊,难道也丝毫不顾忌赵空清?难道也丝毫不想念你的祖父?”

    “师伯一脉,除我以外,还有三位师兄师姐。南海龙宫,祖父膝下,龙子龙女成群。我并无忧虑。”

    贺拂耽闭上眼,轻轻开口,声音微微沙哑,平静地请求着。

    “杀戮道弑天戮地,不应为了拯救一个该死之人而作丝毫停留。师尊,让我走吧。”

    “好……既然我们对阿拂来说都不值得在意,那么——”

    他身下狠狠一动,厉声问,“——独孤明河呢?”

    贺拂耽猛然睁眼。

    那双空茫的眼睛中终于泛起涟漪,不知是因为强烈的刺激,还是因为听见那个名字。

    对于答案,衡清君心知肚明,却不愿承认。

    因为那答案只会让他心痛。

    “那小龙不过元婴期修为。元婴到渡劫,足足隔着四个大境界。我杀他简单到像杀一条鱼。阿拂见过为师杀鱼吗?”

    他很冷淡地微笑、威胁。

    “刮鳞、剔肉、剥骨。阿拂,若你离开望舒宫,我保证这些事情一件件都会发生在他身上。”

    在身下人因恐惧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中,在这极不等同的差别对待中,在无穷尽的嫉恨和愤怒中,衡清君的声音高高飘荡,变成梵音,仿若从天边梦外而来。

    他立下心魔誓。

    “若你离我而去,我定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

    贺拂耽怔怔看着面前人决然的神色。

    那句梵音、和师尊眼中狠厉的霜芒,像利刃同时划破他的耳膜和眼前这个世界。

    沉睡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梦境之外那个清冷自持的师尊曾说过的话,如今想来依然字字清晰——

    “你自会和常人一样,长命无忧,登临大道。”

    “你会和我一起飞升。”

    “那便上至黄泉下至碧落——”

    多么熟悉啊,面前人立下心魔誓时的眼神,他数十年前就已经见过。

    原来句句都不是虚言。

    根本不分梦境内外,也不分清醒与否。

    这就是真正的师尊——那个为了让他活下去,敢斩返魂树、杀白石郎的衡清君。

    现在,不过又多了两条。

    师徒乱|伦。

    屠戮无辜。

    或许应该说……这才是真正的师尊。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位衡清君。

    书页翻过的声音在静谧和浓香之中哗哗作响。一本书从头翻到尾,不断温习、回味,仿佛永远没有看完的那天。

    沙沙声再次响起来时,贺拂耽终于无法再忍受,什么尊师重道,现在他只想让——

    “骆衡清——”

    “滚出去!”

    被连名带姓咒骂的人新奇地微笑。

    “阿拂叫得真好听。再叫一遍吧。”他附耳哄道,“或许再叫一遍,为师就受不了了。”

    贺拂耽难堪地别过脸去,泪水顺着眼角滑下。

    “为什么……”

    这一句是无比委屈地质问,比之方才崩溃下的爆发,显得那么柔弱、可欺,却像是真真切切地置身于疼痛之中,让身上原本微笑着的人瞬间沉了脸色。

    是啊,为什么。

    他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毫无理由地选择一个魔修而抛弃相伴近百年的师尊。

    为什么平逢秘境里能用同命契救下那个魔修,却解不开如今这短短九日情缠。

    这世间不会有人比他更在乎他的阿拂,为什么现在却是他在让阿拂疼痛、让阿拂哭泣,受这一声几乎让他心碎窒息的质问。

    良久,久到贺拂耽几乎要昏睡过去,一滴冰冷的水珠落在他肩上。

    还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身上的人突然抽离起身。

    一件衣物轻轻裹在贺拂耽肩上,他勉强抬头,看见面前人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

    空间裂开,茫茫白雾之后,是真正的望舒宫——那座砖石坚硬、不会轻轻触碰就泛起黑色涟漪的宫殿。

    “九情缠,需九日长梦方可尽兴。即使神仙饮下也不能自行化去药力。如今只到第四日,阿拂便后悔救为师了。”

    “无妨。”

    骆衡清抬手,即将碰到面前人的脸颊时,稍稍一顿,冷淡而克制地收回手。一瞬间,他像是又变回了那个端庄持重的衡清君,即使长发散乱、衣衫不整。

    “我留下的杀戮道意足够护阿拂一段日子。阿拂,你走吧。”

    “若我不幸死在梦境中,便让赵空清用我的尸骸为你重塑道心。”

    “这一次……我仍是心甘情愿。”

    肩上的水珠已经凝结成冰粒,落在皮肤上,醒目的凉。

    贺拂耽下意识伸手去碰,却先一步看到手臂上的水玉鳞片。

    不知什么时候,先前撬开的伤口被新削成的鳞片覆盖,重新抹了药,来自旁人的灵力带着微微寒气,在伤口处转圜。

    明明之前这里的伤痛即使在睡梦中都不能完全褪去,玉质鳞片硌着新生血肉的感觉宛如一片绵密的针扎。但现在,一切却无影无踪。

    同命契不能转移疼痛,双修却可以。

    梦境之中的望舒宫似乎是永恒的黑夜,真正的望舒宫却天光大亮。

    那里的冰层将天光顺着空间缝隙反射入梦,殿中一片圣洁的白。白得毫无阻拦,似乎只要稍稍一步,就能彻底逃离。

    贺拂耽裹着衣服,抱着膝盖,怔怔看着那一片无拘无束的玉白。

    良久,他终于动了一下。

    他紧紧攥着衣服,朝床边那片光明很慢地膝行过去。

    光明之前的黑暗中,骆衡清默然独坐。

    他只披了一件外衫,听着身后发出的轻微响动,始终不曾回头。像是不敢面对命运,又像是已经预知命运,所以不愿面对。

    衣物与床被的摩挲声已经来到身边,只差一步就能走进那片光明之中。

    衡清君依然没有抬头去看,只是广袖下双拳紧握,太过用力而轻轻发抖,厌恶命运之人此时却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第34章

    衣物与床被的摩挲声已经来到身边, 只差一步就能走进那片光明之中。衡清君依然没有抬头去看,只是广袖下双拳紧握,太过用力而轻轻发抖。

    突然, 肩上传来一点温热的分量。

    怯生生的,被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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