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婚: 19、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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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粗硬硬的一个人,后背宽阔厚实。

    只在出嫁那日被哥哥背过,多少还是不适应,徐少君磨磨蹭蹭,从包袱里取出披风,垫在他肩上。

    韩衮扭头一看,心里头哼了一声,还怪讲究。

    一把勾住她的腿弯,给压到后背上。

    徐少君还没扶稳他就往前走,只好臂弯勾住他的脖子。

    韩衮的嘴角勾了勾,铁臂有力,步伐稳健。

    他在山地上如履平地,走得飞快,想来从前爬了不少山。

    是了,他以前镇守闽地,那边多山。

    徐少君突然想到,早上因他猎了一头鹿心中不快,对他爱答不理,转眼因他打死了野猪,救他们于水火,又改了观感。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在真正的生命威胁面前,她的评判如此脆弱不堪。

    仅他一人在身边,就敢随他上山,是因为理智告诉她,此人十分安全可靠,而安全感的来源,不正是因为他拥有她曾谴责的那种强大能力。

    他猎鹿时,动作精准利落,一箭击中要害,击杀野猪时,力量无穷无尽,指挥得当。

    力量并没有任何不同,她感到深深的羞愧,只觉无法再简单地用“野蛮”定义他。

    到底,她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沿着山路一直往前,有时他会迂回地寻找路径,好像天生有一种敏锐,他寻的路都是稍微好走一点的。

    有时路过悬崖,徐少君会有机会看到山下,她所处的位置越来越高。

    韩衮仿佛永不知疲倦,步伐没有丝毫减慢。

    不过,从他背上蒸腾出来的热意越来越盛,能看出还是很耗力的。

    “我自己走吧。”

    “没多远了,干脆把你背到顶。”

    他额头冒了汗。

    这一段路坡度很缓,完全可以自己走,徐少君撑着他的肩膀,“我想自己走上去。”

    她在背上动,韩衮心中烦躁,不耐地将人放下。

    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件猩红的斗篷,本来就热,还垫个这么厚的衣裳在他身上。

    徐少君摸出帕子,“你擦擦汗。”

    嫌他?韩衮夺过帕子,走在前头。

    徐少君跟上,走了几步,包袱太大,弓箭太沉,有点无可奈何。

    韩衮转回来,将她身上的弓箭和包袱接过去。

    很快就要到山顶了,正路过一片松林,长了好几样松树,别处不是红了就是黄了,只有松柏所在,固执地守着苍翠。

    偶尔跑过一只抱着松果的大松鼠,吓得徐少君一个机灵。

    “松鼠,不咬人。”

    “前头还有一段陡坡。”

    韩衮捉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腕,将东张西望的人牵在旁边。

    在韩衮的帮助下,徐少君上最后一段陡坡十分顺利。

    终于登顶了!视野随之豁然开阔起来。

    徐少君站在山巅,久久凝望。

    韩衮不知她在看什么,她在看山,他就看她。

    爬了一小段路的人面庞微微泛红,气血充盈,双眸明若点漆,山风吹动她的发丝,和粉白皮肤上一层细小的绒毛,就像山谷里迎风开出的一朵花,说不出的鲜嫩娇美。

    现在,她是这座山的主人。

    与有荣焉。

    下山也是韩衮背徐少君下的山,坡陡,在背上看不到路,心也落不着地,徐少君完全不敢张望,所幸韩衮十分稳当,没出什么差错。

    他的马在山脚悠闲地吃草,徐少君没骑过马,不会上,韩衮掐住她的腰,将她送上去,翻身坐在她后头。

    马儿跑得快,不消一会儿就到了田庄。

    田庄内,仆妇们热火朝天地处理野猪,早上猎的鹿肉已经架在碳火上烧烤,滋滋地冒着热油与香气。

    霞蔚准备了温水,徐少君在屋中简单擦洗过,换了身衣裳才出来。

    二姐的气色比昨日好很多,她问徐少君,如何。

    “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回头还找人围着四面,仔仔细细再走几遍。”

    到时候画个地形图,就好规划哪里怎么弄。

    她欲将栖山打造成一个赏心乐事的去处。

    春赏桃樱,夏避暑热,秋享枫桂,冬寻梅香。

    二姐十分赞成,盼着她赶紧弄成,“到时候我和你二姐夫,一年怎么也要去游玩个一两回。”

    午间的这顿饭,吃得十分热闹。

    分食新鲜炙烤鹿肉,十几人的兴致都十分高昂。

    徐少君发现自己吃起鹿肉来,并没有任何不适。

    狩猎是自然法则,人们享受着狩猎带来的成果,自古以来这都是生存的一部分,她一直养尊处优,哪怕家中最落魄的三年,也不曾缺衣短食,站在所谓的道德高处去指责提供者,其实是一种伪善。

    在山顶,她看见了原本在脚下遮天蔽日的森林,匍匐如多彩的绒绒地毯,连绵的山脊,在明亮的光线下仿佛苍龙遒劲的脊背。

    山坳深处的溪流,宛如锐利的刀锋,默默切开深谷的浓绿。

    登高望远,得以俯瞰万物,但真正劈开混沌、刺透表象的,竟是那渺远幽谷里的一道微光。

    她向人群中的韩衮看过去,他正侧耳听王书勋讲话,若有所感,迎视回来。

    “昨晚有没有吵得你睡不着,庄上鼠太多,早上书勋在田间发现了田鼠洞。”

    二姐在她耳边说,“他正向韩将军讨办法呢,怎么灭田鼠。昨日你二姐夫不知道与韩将军聊什么,今日说起捕猎除害,投机多了……”

    他眼睛一瞬不眨地和她对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许他在等她先给出反应。

    徐少君发现,他的眉目平阔,不杂乱卷曲,眉形直线上扬,眉毛也顺势而上,像两把剑一般的立在眼的上方,鼻梁直挺,容貌周正。

    身上那几分不可言说的野性并不是来自略深的肤色,精悍的体格,而是他的眼神。

    太直白,太肆无忌惮,太……危险。

    “你俩眉来眼去,干啥呢?”二姐碰了碰她。

    “谁眉来眼去了?”徐少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我看韩将军还挺在意你的。”

    “哦?”徐少君认真听。

    “在意你才会放下公务,一路风尘地追过来。幸亏他来了,不然今日你们在山上就糟了,还不知能不能毫发无损回来。”

    “我与韩将军就接触了两回,上回归宁日,没怎么注意,这回倒觉得人还不错,话不多,不轻狂,不沉闷,本事也高,并不是单纯的大老粗、莽夫,我看他学东西也挺快,一点就透。”

    出发去栖山之前,看到他们夫妇拿根树枝,在地上画棋盘下棋,只问了规则,就拿准了一个诀窍,徐香君很意外。

    徐少君不置可否,她对韩衮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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