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始上都: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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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自吃起酒菜:“哪是忙什么正经事,左卫将军这一职位原来是袁审权的,叔和回京后袁审权就被调去燕然都护府做副都护。

    “袁审权在卫中经营多年,叔和就职后,有人说是为了给叔和腾位置才强行挪走袁审权,原先与袁审权交好的卫中军官对叔和颇有微词,袁审权提拔培养的参军校尉也处处阳奉阴违。

    “叔和既要周旋上下,又要分化袁审权留下的人员党朋,重新梳理卫内事务,从他领职后,我都不太能见到他了。”

    现任的燕然都护忽哥赤原是个奴隶,后来凭军功一步步坐上现在的位置。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为人狭促,燕然又远在边陲,袁审权再长袖善舞也无处施展。

    符岁缓缓搅动着甜醅,袁审权的夫人出身河东王氏,与其说是袁审权给越山岭挪位置,不若说是为了支走袁审权才把越山岭调回京。

    “你打算在值房躲一辈子啊?”符岁问道。

    田乾佑仰脖灌下一杯酒,将杯子重重杵在桌上,垂头丧气地说:“我也不想,我只要在家,冯妃隔三差五就有名目派人来。本来我还能去叔和那儿躲一躲,结果叔和也不回家。叔和在家时周家嫂子做的虽然也难吃,好歹还能叫个菜。他不在煮的简直就是泔水,多吃两顿我都怕被毒死。”

    符岁知道周庄的娘子平日里管着做饭,看周家娘子健壮爽利的模样,她还以为是个料理家事的好手,没想到厨艺这样差。

    她宽慰田乾佑道:“放心吧,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你跟冯香儿的事成不了,你要不还是回家住得了。”

    田乾佑从没想过自己和冯香儿会成亲,所以对符岁说的“成不了”也没什么欣喜情绪,只是随口问符岁打听了什么。

    “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你议亲就是冯妃一厢情愿,渔阳伯和马郡君嫌田家如今无权无势,你一个卫官在朝堂上也无足轻重,根本没看上你。”

    田乾佑听见这话反而乐了,他冲符岁一仰下巴,使了个眼色:“你从哪儿打听的?”

    符岁轻蔑地哼一声:“冯满和冯贤义两个色中饿鬼,身边漏得跟筛子一样,花点钱连晚上起几次夜都能打听到。”

    田乾佑伸手示意符岁别说了,再说他饭都要吃不下了。

    符岁难得乖顺地闭嘴,等着田乾佑吃饱饭摸着肚子喝水,才托着腮望着田乾佑软声说道:“待会儿你记得结账。”

    “什么?”田乾佑一口水差点呛着,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你叫我出来,竟还让我掏银子?”

    符岁咬着嘴唇,秀眉微微蹙起,拧成楚楚可怜的弧度:“你作为兄长,难道要让妹妹给你付饭钱吗?”

    田乾佑最怕这套兄长妹妹的说辞,每次都能把他堵得哑口无言。横竖要掏饭钱,不把茶喝回本岂不吃亏?反正田乾佑下午不着急回千牛卫,索性腆着肚子瘫坐在椅子里,小口小口饮茶水。

    “回家的事再说吧,正好这段时间我也忙,住在值房还方便些。”田乾佑吃得太饱有些犯困,慵懒地倚着椅背,虚虚打个哈欠,“圣人敕道祈福,好大排场,你去看吗?”

    符岁摇头:“圣人问过我,我说不去。”符岁对佛道之事都兴致缺缺,这种祈福的活动没意思得很,尽是些玄之又玄的说辞,还不能随意走坐,她不想去。

    “宫中可有谁染恙?”皇帝不是痴迷佛道之人,举办法会必有缘由。符岁旁敲侧击问过徐知义,徐知义只说圣人身体康健。

    田乾佑也没听说哪位皇子或皇女身体不适:“应该没有,只是圣人好像命太史局算天象,估计法会跟天象有关吧。”

    算天象?高家倒戈后世族在反对流官制上日益乏力,眼看此事就要尘埃落定。秋收春种的时候不算、满朝文武打成一锅粥的时候也不算,这时候算什么天象。

    符岁在心中编排皇帝,以她对皇帝的了解,肯定憋着坏主意,不知此番轮到哪个家伙要倒霉。

    田乾佑歇了会儿,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发觉不对,倒回来问:“你寻我到底为何事?”

    符岁原本是为了打听下越山岭在忙什么,之所以通过圣人找田乾佑,一来是因为近日他一直宿在宫中,找他需经过内侍近卫层层转递,二来朝堂上攻讦不断,朝堂外也争执不休,莫说中书门下,连崇文馆都日日门庭若市,这种敏感时期她在宫中传递消息难免有刺探天子之嫌。

    不过这种话她怎么会跟田乾佑说呢,符岁眨着无辜的双眼,面上浮现出天真无害的笑意:“我就是告知你冯家没有结亲的意思,你只要避开冯妃就好,没必要躲在外面不回家。”

    大费周章叫他出来就为这点小事,田乾佑哑然。换做陈景阳之流他少说也要骂几句,他一手悬在半空指向符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放下手,佯作恼怒道:“这顿饭钱我可不管,你自己付!”

    七夕这日一大早,飞晴就带着婆子小厮们开了库房书房,把书分门别类地拿出来翻晒。

    符岁伸着懒腰出来,在院中转一圈,看看天气晴好,便亲去端一盆水放在花廊下。代灵她们收拾好房间,也纷纷端水来和符岁的水摆在一起,预备晚上投针用。

    “郡主你看。”代灵翘着手给符岁瞧。

    七夕民间有用凤仙花染指甲的风俗。符岁不爱染,嫌新指甲长出来后不好看。代灵她们都很喜欢染,好几天前豆苗就在帮她们染指甲。

    不止她们,其他婢子也在染指甲。除了针线上,这几天时常有婢女晚上把手指包成萝卜,早上伸着十根红彤彤的手指做活。

    凤仙花染指甲要染好多次才能染成均匀的红色,昨晚豆苗给代灵染最后一次,临睡前代灵还举着十根萝卜手指来给符岁看。

    符岁握着代灵的手指查看。豆苗染得仔细,指甲上色均匀红艳,手指缺依旧白净。叩云和弈虹也都伸手给符岁看,三双细长白嫩的手摆在一起,符岁这边摸一把,那边捏一下,好不快活。

    “郡主,去兴化坊的人回来了。”有婢子来报。

    “怎么说?”符岁问道。

    第40章 七月相 今日得不得巧可由不得织女

    按惯例七夕百官休假, 符岁拒了一堆邀她七夕同游的帖子,特意留出时间来,今儿一早就派人去兴化坊守着, 准备故技重施像端午那日一样把人“绑”来。

    婢子没回答,而是说道:“程小哥在外面候着。”

    程小哥是程力武, 程宝定四个儿子两个女儿, 只有程力扬和程力武是长住郡主府的。因为他们不是奴仆又不同于护卫, 下头的人私底下叫他们程大哥儿和程小哥儿。

    符岁叫程力武进来回话。

    “去兴化坊的人走了空。”如果只是没找到人, 用不着程力武来说, “朝中大臣为流官制的事争论不休,今日一些反对的官员入宫请愿陈情。圣人担心这些人跪时间久了出意外,不止是近卫,连左右两卫也召进宫中看护。”

    符岁有些傻眼,她左盼右盼好不容易盼到越山岭能休息一日, 结果被“死谏”的官员截了胡。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差人打听今日入宫的都有哪些人, 在纸上写了这些人的名字扔镖泄愤。

    其他人都躲得远远地以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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