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无鬼事: 12、枯井童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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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王知权来回踱步,“大夫怎么还没来。”

    正说着,大夫被连拉带拽地扯进门。

    不等大夫喘口气,江不系又拎着他进了主卧:“赶紧的,看看怎么回事。”

    大夫用衣袖擦了把额头的汗,被一旁紧盯不放的目光吓得战战兢兢。

    先检查了伤口,好在只是外伤,敷些药即可,倒不碍事。

    可当把脉时,大夫皱眉:“脉搏看起来,这位姑娘似乎被人下了药……”

    “药?是何药?”

    “这……”大夫有些为难地又搭了会儿脉,擦着汗道,“恕小人医术有限,实在是探不出。”

    “没用的东西,”江不系骂了声,将人又拎出去,“再去找,找南京城里最好的大夫来。”

    一连换了几个大夫,都说崔拂雪像是被人下了药,却没人说得清究竟是什么药。

    蓝田悄悄抹眼泪,江不系急得团团转。

    天色已黑透,就在所有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崔拂雪醒了。

    她看了看身上裹着的衣裳,掀开又看看自己的满身凌乱,刚要动,后脑一阵剧烈疼痛,她猛地想起晕倒前最后的画面是姑姑与姑父扭打在一起。

    想到那两人,崔拂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父母早亡,她的儿时记忆中有大半都是这两个人。

    父母留下的财产被这两人搜刮干净,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虐待。

    幸好还有秦淮炊烟,她记得母亲说过,金陵留有一间食肆,等她大了带她去看,那里美极了。

    崔拂雪拼命逃出来,还没出北京城便被姑父抓住,挣扎中姑父踩到一根圆木,往后仰倒时后脑正砸在一根竖着的铁钉上,当场咽了气。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只记得晕倒在了一棵大树下。

    再醒来时是守义庄的爷爷救了她,她在义庄住了整整一年,爷爷病逝,她才离开。

    一路乞讨到了南京,那一年她十六岁。

    “蓝田……”

    蓝田带着哭腔:“好,好像有人叫我。”

    “蓝田……”

    “是小姐,”蓝田突然大叫出来,“小姐醒了。”

    崔拂雪想坐起来,蓝田正进屋,忙过来扶住她:“小姐,你醒了?别乱动,快躺好。”

    蓝田喜极而泣。

    崔拂雪拍拍她的手:“傻丫头,我没事,大约是地上滑,摔了一跤才……”

    江不系站在门口:“拂雪,你为何一个人去隔壁?”

    崔拂雪忽地一愣,蓦地睁圆了眼睛,她顾不上头疼,撑坐起来,石破惊天道:“小侯爷,那井底有人……”

    ……

    崔拂雪记得,她当时突然看见了姑父的脸,吓得手中火折子掉落下去,在火折子掉进井底灭掉前,她看见了井底躺着个人。

    王知权一个头两个大,才破了桩案子,又来一桩,这叫怎么个事?他应天府衙最近走背字不成?赶明儿要去趟鸡鸣寺烧香拜佛。

    江不系回头看了眼王知权:“府台大人,不去隔壁吗?”

    王知权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去,去!”

    崔拂雪要起来,蓝田去扶她,在她耳边轻声告诉她是江不系抱她回来的。

    崔拂雪“嗯”了声,整了整衣裳。

    衙役们举着火把将小院照得透亮,火把往井里照了照,看不见低。

    江不系:“谁有绳子,给我绑上。”

    王知权惊道:“小侯爷,你要做什么?”

    江不系一脸干嘛大惊小怪的样子:“下井啊,底下有人不得捞上来?”

    王知权忙不迭地拦着他:“来,来人,下井。”

    旁边应天府衙的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来。”贺文章往外跨了一步。

    “好好好,”王知权这才放开江不系,“老贺,下去要当心,有事便喊一嗓子或者扯绳子……”

    他这边说着,没留意那头江不系已经将绳子系在腰间,一招手,绳索另一头几名衙役紧紧拉住。

    他颇嫌弃地掸掉井沿的灰尘,这才坐上去,双手双脚撑着井沿就开始下。

    “小侯爷……”王知权大喊了一声,江不系已经看不见脑袋。

    “哎呀呀,这可怎么是好,你们,你们给我往上拉,怎么能让小侯爷下井。”

    那几人是南京朝廷刚拨给江不系的,江不系跟他们说的第一条便是,跟了他,便只能听他的,旁的人不管说什么,都得他点头才行。

    几人对王知权的话充耳不闻,一点一点继续放绳子。

    就在王知权急得要跳脚的时候,井下突然传来江不系的声音,仔细听,他好像在喊“大哥”。

    “大哥?”王知权吓的一个哆嗦,“难,难不成井下的那个是已经故去的世子爷?这怎么可能,世子爷的遗体早运回京师了。”

    贺文章觉得不太对劲,冲那几人喊道:“小侯爷有危险,快将他拉上来。”

    那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才开始往回拉。

    江不系浑身发颤,嘴里不住地喊着“大哥”,随后晕了过去。

    王知权一跺脚:“这可怎么好,我怎么向侯爷交代,快,快去请大夫。”

    来的还是那几位,轮着给江不系把了脉,面面相觑。

    “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话呀。”王知权冲几人喊。

    一看起来最年长的大夫站出来:“府台大人,这位大人的脉象看起来与适才那位姑娘一模一样,都是被人下了药,这怎么……”

    别说大夫,王知权也有些懵,这俩人今儿也没一起吃饭呀,怎么还能被下同一种药?

    贺文章在王知权耳边低声道:“府台大人,怕是那井有问题。”

    王之前犹如醍醐灌顶,是了,崔拂雪也是倒在井边。

    他挥手赶走了几位大夫,又吩咐了蓝田去烧水煮些清火解毒的绿豆汤。

    左右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药,喝些绿豆汤总错不了。

    贺文章:“崔娘子,你午后为何又回那院子?”

    崔拂雪这才缓缓道:“前阵子,蓝田总同我说夜里从那间宅子过时会听见里面传出声音,起初我没在意,但昨夜,我也确确实实听见了,听起来像小孩儿唱童谣。”

    贺文章蹙眉:“隔壁院子里传出声音?我们午前去看里面分明没有住人的迹象。”

    崔拂雪:“正是,可我不知贺大人可否留意到,井边的苔藓上有一道崭新的划痕,像人脚踩上去不小心滑到的那种划痕,新旧程度上来看,一定是近两天才留下的。”

    贺文章愣了愣,他确实没留意:“因此你去而复返是为了……”

    “是为了弄清楚那宅子里究竟有没有人,或者有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王知权在一旁听得鸡皮疙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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