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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归鸾》 130-140(第21/22页)
他心中刚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便听裴颂问:“南境战况如何了?”
鹰犬心中一紧,忙回道:“南陈拥温氏女为尊的消息已在民间传开,又有那周氏小儿周随辗转于各大书院清谈论道,煽动仕子们拥护梁女。如今梁女在民间民望已极高,梁营上下也士气大振,此番更是由陈巍亲自挂帅,当前的梁军,锐不可当,军师和韩将军只能先避其锋芒,以守为攻迂回作战。”
裴颂长指拨动琴弦,又试了其他几弦的音色,眼皮在窗口的光影里微垂,说:“魏岐山复晋,该惧的不是本司徒,而是她温氏菡阳。马家梁那把火出了岔子,没将梁、魏两营的仇彻底烧起来,那就再添一把火。”
一只闻着琴音而来的雀鸟,刚落足于窗台上,便被断弦的刺耳震鸣声惊得飞走。
裴颂望着断掉的琴弦,眼中似有些可惜,不以为意捻去指腹被断弦划出的血迹:“温氏女母族恒州杨氏,不是投了魏岐山么?魏岐山既做回了晋臣,屠她母族满门,便也不足为奇不是?”
鹰犬心中一凛,忙抱拳道:“属下这就传信给十五大人。”
鹰犬起身匆匆朝外走去时,又有另一名鹰犬疾步进门禀报:“主子,关押在鸿恩寺的前梁臣子们被劫走了!”-
数辆马车从覆着薄霜的街道疾驰而过,奉阳早在年初被裴颂攻陷时,就成了一座死城,百姓死的死,逃的逃,而今已过去快一载,临街的商铺依旧是紧闭的。
现居于城内的,除却裴氏官兵,就是一些被强留下来供他们驱使的苦役。
马车快抵达城门时,从车内钻出一女子,迎着凌冽寒风,将一柄匕首抵在了自己脖颈处,车内还有女童啼哭着唤她娘亲,她也置若罔闻,寒风卷动她的衣袍,裹出那分外单薄的身形,当真已担得起一句“形销骨瘦”。
江宜初发红的眼盯着前方紧闭的城门,喝道:“开城门!”
城楼上下林立的黑甲军士无动于衷。
江宜初手上匕首推进些许,将被风吹得沾了丝缕乌发的颈侧割出了血线,这般冷的天,她却衣衫单薄,裸露着那纤白的脖颈,宛若一只引颈的白鹤,是以当血色从她颈上沁出时,格外触目惊心,她再次朝着城门下的裴军嘶喝:“我腹中有你们裴司徒的孩子!今日不开这城门,我便引颈自戕于此!”
城楼下的黑甲军终于有了动静,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身着藏青色大袖襕袍的裴颂从后方走出,平静望着江宜初道:“阿姊当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
江宜初在看到他时,眼中似有了些惧意,只不过很快被赴死的决绝取代了去,她另一手放到自己小腹处,带着狠决同裴颂对视道:“放我们走,否则我今日就带着这孽种一起死在这里!”
裴颂低下头去凉薄笑了声,片刻后,接过一旁甲士手上的弓弩,直接对准了江宜初,眼中的狠色竟半分不比江宜初差:“何须阿姊自己动手,我成全阿姊便是!”
江宜初望着那弩槽中闪着寒光的箭矢,眼角有泪溢出,眼中狠绝却半分未消,肘臂抬起,就要用力往颈上抹去之际,裴颂手中弩箭也飞射而出。
江宜初一声痛吟,右臂中箭,手中匕首脱落而出,整个人也随着那一箭的惯性朝后倒去,裴颂在那瞬间急奔而出,竟是直冲江宜初去的。
与此同时,藏匿在马车中的死士也全都破壁而出,数枚冷箭朝着裴颂放了过去。
跟着裴颂一道冲过去的鹰犬忙拔刀格挡,将几支冷箭尽数斩落,唯一一支没被挡下的,叫裴颂略一侧首避开了去,最终那支箭只在他脸上擦出了道浅浅的血痕。
江宜初最终没跌至地上,而是摔进了他怀中。
马车中的死士也和裴颂身后的鹰犬们混战到了一起。
眼见几辆马车中奔出的都是前梁死士,裴颂眉峰一蹙。
很快前方长街上有兵卒驾马前来报信:“报——有一队苦役破开东城门出逃了!”
裴颂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难看。
江宜初中箭的肩头泅出的鲜血,已将她那一片衣物染红,她望着裴颂,极为畅快地笑了起来,纵然吃力,却还是一字一顿道:“裴-颂,你也有今天?被人戏耍的滋味如何?”
她不再叫他秦涣,因为秦涣早死在了十五年前的流放路上。
裴颂抱起江宜初,神情冷硬,没有理会她的挖苦挑衅,只吩咐在场的裴将:“点兵两千去追,叫他们有命逃出奉阳城,也没命逃回梁营!”
被点到的裴将一抱拳后,带着一队铁甲卫匆匆离去。
一名大梁死士身中一刀,被鹰犬们砍得扑倒在地,口中汩汩往外溢着鲜血,还想爬起来,裴颂抱着江宜初走过去时,却视若无物般一脚踩上了那名死士喉颈,生生碾断了喉骨,那名死士不再挣扎了,青筋绷起撑地欲起的五指也耷了下去。
凛风吹动裴颂垂下的大袖,他漠然地望着前方,声线寒峭:“这些虫子,一个不留!”
年幼的阿茵初时还被一名死士抱着怀中捂着眼睛,不让她看这些血腥场面,但随着那名死士被围攻到底,阿茵也被裴颂手底下的鹰犬夺了过去,她再看着半肩是血由裴颂抱着的江宜初,童稚的眼中盈满了惊恐,初时甚至连哭声都发不出,喉中“嗬”了两声后,才爆发出雏鸟啼血般的哭鸣:“娘亲——娘亲——”
一名鹰犬将她拦腰提抱着,任她如何挥舞手脚,却也靠近不了江宜初分毫,只哭声凄厉令人揪心。
江宜初已被裴颂抱到了马车前,听到女儿的哭声,面上决绝的冷硬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转眸看向被鹰犬控制住的女儿,垂泪道:“阿茵……”
裴颂止步,嘴角浮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为了帮那群老东西脱困,阿姊将这温氏孽种一并带上扮饵,我还当阿姊已不在乎她死活了呢!”
鹰犬是看到江宜初母女都在马车上,才断定她们是要随被劫走的梁臣们从南城门一起出城的,哪料却是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江宜初双目红得锥心,泪水泅过沾着零碎乌发的面颊,望着裴颂轻轻笑开道:“你知道的,阿茵若有事,我绝不独活。”
裴颂面色陡然森冷,他抱着江宜初的手,道道青筋凸起,将她放至马车上的动作,却依旧轻缓,在阿茵撕心裂肺的哭声中一点点落下车帘时,语气中才重新携了笑意,不以为意道:“我知道,所以阿姊接下来只管安心养胎,别想再见那孽种了。”
江宜初面色一白,但马车车帘已完全落下,彻底阻隔了她看向外面的视线,只有阿茵的哭声依旧稚嫩凄厉。
她忍着肩头的剧痛独自躺在马车软榻上,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往下砸落-
天已近暮,双马并辔的车驾驶过一片松林,树下枯败的针叶间还堆积着些许未完全化开的薄雪。
温瑜从马车颠簸中醒来,脸色微微发白,眉心不自觉轻拢着,她抬手按了按额角,似有些疲惫。
铜雀将搭在炉盖上温过的湿帕子递给温瑜擦手,忧心道:“公主可是做噩梦了?”
温瑜轻“嗯”了一声,她又梦到了洛都和奉阳被攻破时的惨象,隐隐胀痛的额心,在用热帕子敷过后,总算是好受了些。
她问:“昭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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